宋辽叫蒋存智打得半死不活,他手下叫活捉的那些侍卫倒还有些体面,不但没吃苦头,一人还得着些吃食饮水。偏是因着这份优待,倒叫他们心慌。他们跟着宋辽做了些甚,自家心知肚明,如今人被魏国公府拿下,要生要死还不是魏国公世子的一句话。
世上人哪有不怕死的,更何况充作公主府护卫的这些,大都有些出身,并不是什么凶横得连自家性命也不放在眼内的狂徒,惊恐之下,就要谋个生路,是以都来寻和校尉讨个主意。
和校尉到了这时早悔得肠子也青了,自悔不该觉着定西候府早晚要交在世子手上,想要早早奉承,这才越过同僚抢着这份“美差”,如今倒好,世子没能奉承着,自家的性命也要保不住!他正是满心仇怨,又叫几个侍卫缠着,都道他们不过领一份军俸,做什么不做什么,哪里是自家做得主的呢?便是朝廷招安之际也要说个只问首恶,胁从从轻呢。
和校尉叫他们缠得火起,正要发作,听着这两句,忽然福至心灵,道是:“着啊!正是这话!我不过是公主府一个校尉,大长公主使我听从世子吩咐,我敢不从么?我若是不从,自家性命丢了无妨,万一连累家人,死了也不能闭眼呢。且我也知道世子所行悖天,是以暗中还多加周旋,譬如府上小娘子,要不是我请了自家亲眷,早香消玉殒了。”
想到这里,和校尉不但不觉着自家有错,反觉着有功了,因此扬声招呼门前看守的军士,道是要见魏国公世子。你道和校尉要见蒋存智作甚?却是他将所有罪责都推在了宋辽身上,更是绝口不提假攻岑氏灵柩引蒋存智过来护卫,好反攻车队的主意是他进与宋辽的,更道,若是要面圣,他愿意作证。
这些话叫蒋存智失笑,撩袍在和校尉面前蹲了,“要是宋世子听着你这几句会怎么想?”
和校尉一愣,还想再辩解几句,蒋存智已站了起来,召来侍卫,把手一点和校尉,“捆了,送他去见定西候世子,再将他方才的话都告诉定西候世子知道。”蒋存智不肯信赖和校尉,一是这等背主之人,能背得一回便能背第二回,能卖宋辽就能卖他蒋氏一门,倒不如送给宋辽。宋辽方才那些话,蒋存智起先十分有怒,待得离了宋辽,就渐渐醒过神来,晓得这是宋辽故意报复,要使他家兄弟们离心离得,因此更是恼恨。可恼恨又有什么用?他又不能杀了他,还得压他回京呢。不想和校尉倒是送了个报复的机会到他手上。
要自诩聪明的宋辽晓得自家手下迫不及待地将他出卖,不知是个什么嘴脸。至于和校尉会不会反伤了宋辽,蒋存智倒是不急,宋辽虽然身上有伤,腿又有残疾,却是能走能动的,对着个捆得粽子一般的和校尉不能落了下风。至于和校尉的性命,蒋存智再不在意。
和校尉原是单膝跪着在蒋存智面前,听着这话心上一惊,知道不好,可还不等他有动作,身后已上来两个军士,两人一左一右用力将他按到在地,又用鸡卵粗的绳子将他结结实实地捆了,拖去见宋辽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