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丁迩也真正好算恶贯满盈,他叫人踩断的肋骨要是及时救治,也就在床上多躺些时日,日后还能起来,偏他看着王氏立意报复他,唯恐叫王氏暗暗害死,是以半夜里趁着房里的丫鬟昏昏欲睡,强挣着从床上爬起,拖着断腿往出挪,想到前院寻武大武二两个救他。
不想丁迩一步一步挪到前院,就听着院里头有调笑的声音,一个声音道是:“娘子这回过来,不怕你丈夫知道吗?”瓮声瓮气的却是吴大郎。答他个是女声,笑得高声,声音又尖,十分的刺耳,“怕甚?他躺着起不来呢。便是能起来,一个软虫一样的人,大郎还怕他吗?”竟是王氏。
丁迩犹如叫雷劈了一般呆滞滞地立在门前,又听里头的吴大郎道是:“怕他?他要敢来,我一个指头就戳死他!娘子,今儿在街上我可替你担着干系呢,你可怎么谢我?”王氏又笑啐道:“你要我怎么谢?”
听到这里,丁迩还有甚不明白的?必是王氏不知怎地和吴大郎有了奸情,多嫌着他碍眼,设计要除他呢,今日街上那对儿稀奇古怪神出鬼没的夫妇怕也是他们请了来的,怪道正好撞上他,怪道那“丑妇”一脚脚踩下来的时候,武大挣不开那个瘦皮猴,若他们是串通好的,那就全对了。
丁迩倒真是明白人,不过凭王氏与吴大郎几句嘲笑就将真情推测出了五六分,只他没想到,这件事的背后还有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古进宝。古进宝深恨丁迩,恨不得将他食肉寝皮,只是再恨他也不能为着这么一个渣滓就赔了自家前程去。是以这些年看着是带着几个孤儿玩耍习武,实则分了一只眼在丁迩身上,可谓苍天不负苦心人,竟叫他晓得了一桩了不得的隐秘,却是丁迩之妻子王氏一般深恨丁迩,这还罢了,王氏竟和丁迩请回来的护卫吴大郎有私情,早就混在了一处。
古进宝一晓得这消息,便知道这是天降良机送于他的良机,要有这两个内应还不能将丁迩杀死,他连人都不用做了。拿定主意,古进宝便使人牢牢盯着王氏与吴大郎,瞅准机会将两人捉奸,逼迫他们落下字据又摁上手印。拿到了口供,古进宝才将自家的计划与王氏说了,又劝王氏,道是:“他活着,哪有你好日子过。倘或有一日叫他知道这事,你自然是万万活不成的,吴大郎也未必能保住性命呢。若是他遇难了,嘿嘿,他无有儿女亲故的,要怎生做,还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更许诺,等事成,丁迩遗下的家产依旧归王氏所有,他不取分毫。
王氏起先有些犹疑,再想到她和吴大郎的口供在古进宝手上,若是不应承他,他只消把口供送于丁迩,她和吴大郎都好去死上一死不说,甚个名声都别想要了。而若是和古进宝串联将丁迩除去,不独能保全她与吴大郎,从前的恶气也尽出了不说,还有好大一笔家资,因此一口答应。
自那之后,王氏与古进宝两个人私下常有联络,也不知道古进宝哪里来的本事,竟是送了个人在丁家,是以两个人传递消息,倒也瞒过了丁迩。今日丁迩要往店铺里去,不知怎地,往前他前呼后拥,今日却只带吴大郎一个。王氏晓得是个难得的机缘,立刻将消息传与古进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