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秀这几日一直同蒋存智在一处,虽然石秀出身乡野,没念过多少书,却是个天生的将才,说起行军打仗颇有独到见解,而蒋存智更是个爱惜人才的,要说从前收容石秀,大半是谢他援手之恩,现在再看石秀,譬如汉高祖得着韩信,两眼都有光,一心要把他留下手下,是以两人常并辔而行,同坐同卧。
今日听着遇伏,伏兵不是冲人去的而是冲着岑氏棺椁去的,蒋存智这一怒那还了得,便是两国对阵,也不能毁对方家眷的棺椁,这还是大梁朝境内吗?是以,蒋存智先令前军暂停警戒,自家一马往后来,石秀在后紧紧相随。
石秀与蒋存智薛惟等人不同 ,他与岑氏没有半点干系,既然没有干系,那就心静。心静自然冷静,就叫他瞧出破绽来,虽然对方看着是要毁岑氏棺椁,可偏偏手下留情着呢。
你道石秀怎么瞧出对方手下留情?
且看岑氏的棺椁是怎么样的?岑氏是国夫人,丧礼的内棺外椁俱是朝廷赏下的楠木,朱漆墨画,拿上好的桐油走了多少回,楠木再坚硬也是木头,天底下哪木头不怕火?刷过桐油更是易燃。再加外头还有素幔,素幔也是一点就着的。对方真要毁岑氏棺椁,只消布下埋伏,拿火箭阵来射,射中几箭就布幔能烧起来再引燃里头的棺椁,这处前不靠河。后无水井,就是要打水来救也是无处可找,岑氏棺椁就难保得住。
可这些人做的甚?白白的拿箭射,拿木头砸,难道还能把棺椁射穿了,把棺椁砸坏了?他们如此虚张声势,其中必定有诈。
石秀正想时,忽然听到林外骚动声,立时知道果然上当,顾不得和蒋存智多说,说也 一时说不通,自家拨转马头回返。他座下虽然不是什么宝马名驹马,也是身强腿长,路途又短,不过片刻就叫他赶了回来,他一出树林就看着两百来个流民模样的贼人正和蒋存智留下的护卫战在一处。
石秀好端端一家人都叫反贼梁王英杀死,如今已可说句家破人亡,孤零零剩他一个了,是以一想到流民心上便似叫钢刀扎,心上恨不得将天底下的流民斩尽杀绝。今日看着这些“流民”,便是知道他们是假扮的,也勾起了仇恨,挥起长刀向人群冲杀过去。也是他天性有智谋,便是恨不得将仇家食肉寝皮,也知道利害,口中嚷道:“世代簪缨的魏国公府也是你们这些流民反贼冒犯得的吗?要走,留下你们的脑袋!”言毕,朝着人群冲杀过去,一刀一个只盯着那些流民装扮的男子砍。
扮做流民来袭扰魏国公府车队的正是建康大长公主拨给宋辽使的公主府的护卫,这正是和校尉给宋辽出的调虎离山之计。
和校尉与宋辽道是蒋存智不是凡人,他看似骄纵跋扈,实则是魏国公蒋璋仔细教养出来的世子,又跟着他几上战阵,心胸智谋是尽有的。而他手下那些军士一半还是他从战阵上带回来的,和京中养尊处优的护卫们很不相同,若是要比较,那就是军士们是养家护院的猎犬,而那些军士是恶狼,若要硬拼,猎犬怎么拼得过恶狼?咱们这边绝对占不了便宜。何况还不能硬拼,少了几十人,大长公主能瞒过过,少了几百千余人,便是大长公主也未必担得起来。所以只能智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