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章把蒋苓抱得更紧些:“三姐姐,旁的事我都听你的,只有这件事不能。那日你要我不管你,我知道你是怕我惹事,不想拖累我,是不是?三姐姐,可我说过的呀,我这一世都护着你,你忘了么?”
可那时他才多大?连着七岁也不足呢,童言童语的,哪里能作数,谁又会当真,蒋苓抿着唇不出声。
傅章看蒋苓不出声,就又说:“三姐姐你记起来了吧,说了护着你就要护着你,我说话算话的,三姐姐,你不要不理我。”莫说蒋苓对他也有情分,就是没有情分,看着他那样一个俊美高壮的郎君做出这副委屈的模样来也狠不下心肠来,只得道:“放手,你还要上药呢。”
傅章听见这句,先是一愣,转而明白过来,刚想笑,又想及岑氏新丧,忙把笑容忍住:“三姐姐答应了?”看蒋苓不出声,这才将怀抱松开了些,让蒋苓可以挣脱。
蒋苓一得着自由就往前走,傅章连忙跟上,落后半步跟着蒋苓,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回到灵堂。
蒋芳早等得急了,看着两人回来,连忙上前拉住蒋苓,先往两人脸上看,看两个人双眼都有些红,仿佛哭过的模样,斟酌了下,正要开口,就听蒋苓道:“还请四兄带八郎去上个药。”
初看傅章背后伤口时,蒋存义就要带傅章去上药,无如傅章不肯答应,这时听见蒋苓开口,就晓得傅章不会说个不字,立时上来拉,果然傅章乖乖地叫蒋存义拖走了,只是临去前还是回头瞧了眼蒋苓。
看着傅章叫蒋存义拉走,蒋芳就道:“三娘,八郎此情固然可感,可到底不合规矩,我已使人去请镇国公夫人来将八郎接回去。再过得一回,人怕是就要到了。”
蒋苓先回自家位置上跪了,这才同蒋芳道:“阿姐说得很是。八郎到底还小,哪里知道自己说什么做什么,伯母带他回去就好了。”便她是打着存着哄过傅章好脱身的主意,可心已动了,哪里是自己能做得主的,是以这话说得艰难。
蒋芳也晓得蒋苓与傅章几乎好说是一块儿长大的,就在方才傅章背对着她们立在灵前,可身高肩宽背直腰细腿长,似一柄宝剑虽然还在鞘内,光芒却已是掩不住了,这样一个小郎君是许多阿娘心头喜欢的女婿。如是从前,有阿娘做主转圜,三娘与八郎虽然许会波折些,无论年纪相貌身份,倒也好说是天生的一对。可如今阿娘已经不在了,三娘身上又有那个名头,镇国公府那头未必愿意。且三娘身上可是有三年孝呢,如今傅章看着是个一往情深的模样,谁又能知道三年后是个什么光景?是以担心蒋苓叫傅章的表白打动,三年后要事不能谐,可怎么好。可听蒋苓这句几乎好算局外人的话,原是该喜欢的,不知怎地又怜悯起来,忍不住向蒋苓看过一眼,看蒋苓又往火盆里投了一沓黄纸,火焰瞬间卷上,将黄纸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