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句,那道士方转回身来,手上掐指一算,不由自主地“咦”了声,“此处不便说话,夫人请随我来。”说了也不等袁氏答不答应,转身便走。
袁氏待要赶上,又觉在大街上就贸贸然跟着个道士走,便是仿似纯阳真人降世也不雅观,怕不叫愚夫愚妇们嘲笑;可待要不跟,她心思已被这道士抓着,那声“咦”更是叫她欲罢不能。是以想了一刻,终是一咬牙,扶着丫鬟的肩膀跟了上去。
道士走得极快,行动间大袖与袍角飞扬,看着好似足下生云一般,全不顾后面的袁氏是个孱弱妇人,直至一家茶楼前方抬头看一眼茶楼上的悬的黑漆大匾,往内一看,见里头八张桌子有五张坐了人,就此站住,口中念念有词,捏着“留连、速喜、赤口”又算了一算,这才迈步而入,就在当门的空桌上坐下。袁氏跟在后头,看道士坐下,也跟了进来,待要上前,自家又胆怯起来,扶着丫鬟颤巍巍立在桌边,小心地道:“道长。”
道士这才一点对面:“夫人请坐。”
袁氏听见这声,心上莫名一松,在道士对面坐下,开言道:“还请道长相救。”
道士微微笑道:“贫道略说几句,夫人且听听看。”
袁氏点头。
道士便道:“人只道令郎红鸾星动,却不晓得,嘿嘿,嘿嘿。”便是这位道长好一副仙风道骨模样,这两声冷笑,也叫背后生寒。
袁氏原觉着穆泰宁是中邪了又不喜蒋苓,是以听着这几声嘿嘿,倒似得着什么神谕一样,急道:“可是不妥?”
到了这个当口,道士却是双眼微阖,不出声了,袁氏是往菩提寺去进香的,身边自然带了银子,忙向后睇了眼,她身后那个圆脸的丫鬟忙上前放了个锦囊在桌上,袁氏亲自推至道士面前。哪晓得那道士眼也不张,袁氏轻声道:“道长神人,信女哪里敢以铜臭之物亵渎道长呢?这里些许银两是请道长买些鲜花鲜果供奉三清道君的。”
听见这话,道士才微微张开双眼,眼光朝袁氏面上一溜,这才道:“若是做了亲,长则五年,短则三年,夫人就好向黄土陇头哭亲人了。听与不听,全在夫人。”言毕,立起身来将袍袖一展,脚下一转,已往茶楼外走去,片刻就不见人影,再看桌上的锦囊也没了踪影,显见得叫那道士收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