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们对上百姓,自然有威势,胆小些的已怕了,也有胆大的,还要嚷甚朝廷也不能不让人瞧病啊,可等着着衙役们把佩刀拔出半截,露出雪亮的刀刃,倒也被吓住了,一个个灰溜溜地退了个干净。
张班头就来叩郎郎中的门,手才一触到门板上,门就开了,露出瘦高得跟竹竿一样,面白唇红的郎郎中来,倒是把张班头吓了一跳。
原是郎郎中在屋内听得明白,晓得必是有人报了官,所以过来开门道谢。他自家爱钱,所以也晓得有钱能使鬼推磨,抢在张班头开口前,先把了红封来谢。张班头推脱了两回也就受了,又与郎郎中说了始末,这才带了衙役退走。
因着有张班头的解说,且高振也出得起银子,郎郎中当时拎着药箱子就跟着高振往高家来,又因着路上人来人往的,倒也不好交代病情,是以两人不过说些闲话。
郎郎中所住的客栈离着高宅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两个男子说说话,倒是片刻即到。高振来请郎郎中原是想给高娘子一个意外之喜,是以瞒得一丝风声也不漏。等人领进了门,这才使丫鬟去把娘子请来。不想高娘子竟是不愿,还是高振亲自过去,半扶半拉地才将高娘子请出来。
说来这郎郎中样貌古怪,脾气古怪,本事倒是真有的,见着高娘子的面儿,还不等高振开口,就道:“尊夫人这哑疾是后成的。”
高振虽晓得郎郎中有些儿能耐,且他说的话也是他想听的,可说得这样毫不迟疑,倒叫人疑惑,不免要请教一二。
郎郎中就道是若是天生的聋哑,病人反应必定较常人迟缓些,而高娘子双眼清亮有神,一进门眼就看过来,可见是个心灵的;也有天生的哑而不聋,因是打小儿这样,这等病人倒也惯了的,并不会很急;唯有原是个好人,因着意外的缘故哑了,因着从前是能说的,举动中难免带出来,高娘子便是如此。
这几句说得高娘子悚然变色,转身就走,高振急急上前拉住,把好言好语来劝她,又使丫鬟去请高康,父子两个为着高娘子一顿地劝,不想往日温柔顺从的高娘子这回是咬定不肯,略逼急些,便把帕子掩了脸来哭,直叫高振高康父子们无可奈何。
郎郎中虽然脾气怪异又爱钱,倒是个光明磊落的,看着高娘子执意不肯看,也不啰嗦,将高振预付的五两银子摸了出来要还与高振。高振哪里肯收,只说叫郎郎中先回去,让他父子们好好再地劝一劝。郎郎中倒也好说话,收了银子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