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氏听着蒋苓自家把傅章提起,顺势就道:“男女大防,亲疏有别,你可知道你夏侯先生的故事?”又将夏侯齐的生平说了回,道是,“总是夏侯先生做事有不周到之处才叫恶人抓了空子。”
蒋苓听说就站了起来,肃容与岑氏道:“儿以为阿娘错了。并不是先生行事不周才叫人抓了把柄,实是那妇人即有意要害先生,一计不成自然会再生二计,先生自然有错,却不是错在行为不谨上,而是错在心慈手软,因循放纵上。一个出身清白,样貌也不差的小娘子,天潢贵胄,官宦子弟嫁不着,寻常儿郎也嫁不着吗?偏要与个好做他父亲的男人做填房,那时先生都要及冠了,难道真是为着夏侯老先生的才学名声吗?这样一个妇人搁在眼前,便是不将人往恶处想,提防一二总是应该的,先生不知警惕,还以母待之,可见迂腐。难道不是他的错?”
岑氏的本意是要劝蒋苓与傅章远着些,就是日后婚姻不成,也少些闲话,哪里晓得竟能听着蒋苓这番话,这话哪里是个小娘子该说的,也太心硬了些,怎么样的人家能喜欢这样强硬的媳妇呢?竟是又发起愁来,倒是将不许蒋苓与傅章书信往来的事暂时抛在了一边,出言喝止,道是:“夏侯齐是你先生!这样不敬的话也是你个学生说得的吗?”
蒋苓毫不在意地道:“儿难道说得不成道理?就是阿爹也曾说儿见识明白呢。”,
岑氏叫蒋苓气得无话可说,就觉额角突突突地跳,又无有由头罚她,只得叫她退下,自个人在榻边坐了一会就使丫鬟去请蒋璋。
蒋璋进门时就看着岑氏脸上多少有些阴云,看着他进门也不起身迎接,他们夫妇从来和睦,看着岑氏这样,知道有事,自然要问。
岑氏就把蒋苓今日说的话都与蒋璋学了,又哭道:“我好好一个千灵百巧的的女孩子,叫你们父子都教成什么样了,心肠硬得寻常男人都比不上!”
蒋璋来前还以为是什么事,听岑氏说罢倒是笑了,点一点岑氏道:“你呀!软弱了!三娘是个什么身份?国公的嫡女,二郎的嫡亲妹子,又有县君的爵位,还有这些见识,知道防微杜渐,嫁到什么样的人家都站得住脚。”
岑氏听这几句话大有来头,不由得立起了身,颤了声音道:“是哪家提亲?”
蒋璋笑道:“哪里有什么人家,不过顺口一提。你只管放心,我疼三娘的心不比你少,再不会委屈她的。”因知道岑氏心不安,这夜也就在岑氏这里歇下了。枕席之上,蒋璋不免又把安慰的话与岑氏说了一回,总算是叫岑氏放了心,夫妇俩各自安歇不提。
又说转眼次日,蒋璋早早起身就往外书房去,却是靖远候领兵在外,朝廷拨给靖远候的军粮原先是一月一支,可近来不知为的甚,竟是改做了半个月一支。蒋璋虽不上阵,到底是将门出身,也预备不知道甚时要上阵的,看着这些自然关切,常与蒋存智蒋存孝蒋存礼兄弟们并几个幕僚们在外书房商议研讨。
蒋存礼在几个兄弟之中平日只好算平平,可这回却是一语中的,道是:“国库支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