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阿柳阿朱都是魏国公府的家生奴婢,两个还有着亲,她们的阿娘是表姐妹,年岁又一般大,小时候在一起学规矩,后来阿柳叫挑到了蒋苓身边,先是二等管着房内清洁的丫鬟,后来提做一等,还掌了蒋苓的衣裳首饰。
阿朱却是叫岑氏要去了,却是一直在屋外服侍,起先连着房门也摸不着。只是阿朱有个莫大的好处,那就是老实,是她的活计不是她的活计都肯做好,慢慢地入了岑氏的眼。
这回蒋茉做出手足相残的事来,依着她的年纪,还算不懂事的年纪,未必是真心要害蒋苓,可就是这个“不懂事”才真正叫人心惊。
所以岑氏雷厉风行地把郑氏送了出去,又借着蒋茉摔伤了说话,将她身边使唤的人一并换了个干净,全换了新人,尤其点了阿朱去。
岑氏一面是要阿朱在蒋茉那里做她的眼睛,好知道蒋茉到底是个什么性情。二则,到底蒋茉唤了她这些年阿娘,多少有些情分,叫她离了那个不着调的郑氏,再好好劝导,许就能将性子扭转一二。
阿朱知道这是岑氏看重她,起先也以为四娘险些伤着三娘当真是错手,只看四娘子言行就知道了,斯斯文文的,哪里是能下手的人呢,真到了蒋茉身边,阿朱才晓得,这四娘子外柔内刚,又学了郑娘的样,自怨自艾,哪里是一时片刻劝得转的。
再看阿柳,虽说三娘是夫人嫡亲骨血,又得着相公与二郎君偏爱,日后前程必定是好的。说起性子来却是一言难尽。要说难伺候倒真是冤枉了三娘子,三娘子脾性最是大方,差不多的从来不肯计较,手上也松,伺候这样的主人,原该是下人的福气,偏是三娘子主意忒多,想着一出是一出,跟在她后头收拾都不及。这还罢了,真要伤着了,看夫人相公二郎君放得过她们哪个,便是大娘子怕也不能答应。
两个人都觉着自家可怜,对方比自家还烦恼些,倒是同病相怜起来,正要说话,阿朱听着身后脚步匆匆,立时往左一闪,果然看着来了几人,前头是两个小娘子,大些的那个十二三岁年纪,梳了双平髻,系着缀了珍珠的细金链,耳上塞着米粒大的独珠,目秀而眉清,却是大娘蒋芳,
落后蒋芳半步便是二娘蒋茜。蒋茜梳着双丫髻,系了珠链,一双桃花目,琼鼻樱唇,不过十来岁年纪,已显出丽色来。
只这姐妹两个脸上都带些怒色,肩并肩走来,吓得阿桂与阿朱都往一边闪:“大娘,二娘。”
却是蒋芳与蒋茜都听着蒋苓有这里动静,她们一个是嫡亲阿姐,一个是一面受过蒋苓恩惠,保全了颜面,她也是个知恩的;一面觉着在下头两个妹妹中,蒋苓虽有小性儿,胜在为人直爽,不肯害人的,相处着也容易,所以一起出来查看,正在半路上撞着,索性一块儿过来。
道理抱竹轩前,蒋芳抿一抿唇,拿手点了点阿桂,抬脚先进门,跟在她身后的蒋茜却是把阿朱扫了眼,一声未出,跟着蒋芳进门。
两人进得门,就看着蒋苓臂上绑了臂绳,手上带了指套,拉弓搭箭地对准前头的草靶,右手食指中指一松,一支羽箭从她左手指尖飞出,直扑靶心,哚地一声,稳稳钉入,尾羽还抖上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