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一个梦,梦中的那个人正躺在她的身边,撑着脑袋,低头看着自己发笑……
窗外的日光透过霞影纱照进了屋子,他用胳膊撑了起来,用手托着脑袋静静地看着枕边人的背影。
昨夜还是她第一次准许他留宿寝宫,也是第一次,与她光明正大的有了夫妻之实。
只可惜,这一夜并不像在白马寺的那一夜,那般如鱼得水、难舍难分。
他的手轻轻地探向了她的颈下,想要将她的身子勾过来,抱在怀中。
“不要!”
那只刚刚才穿过她颈下的手被她一把握住,这一声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她从梦中乍然惊醒了……
握着身后这人手腕儿的手下意识的被她给收了回来,片刻的触摸她便能感知,他不是那个人……
“公主……醒了?”
“嗯。”
“那……”
“本宫还想再睡,你走吧!”
她顺势将他的手从自己颈下挪开,随后重新合上了双眼,仿佛又陷入了沉睡。
“是……”
他掀起被子起身,见着那朝着自己的后背,心中只觉得有些堵得慌,犹如一块巨石狠狠的压着。
替她撵了撵被角,这才自己在一旁穿好了衣服,正准备向外走着,突然听见了床那头传来的声音。
“等等……”
“公主……还有何吩咐?”
只见那一抹白色倩影在芙蓉帐的内若隐若现,纤纤玉手探出了几根半截的手指。
帐子被轻轻撩开,她已坐了起来,目光看向了妆台,轻启朱唇。
“你坐那儿去。”
冉兴让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妆台,一脸茫然,不知其所云,但也只能乖乖的坐了过去。
她玉足落地,并未穿鞋,已悄然来到了他的身后,拿起了案上的木梳,解开了他束起的发。
“公主……这是要做什么?”
“本宫替你绾发。”
青丝绾发倚宫门,问君应是惜花人。觅向菱花镜中时,素手一绾发已成。
镜中的两人,一个喜笑颜开,一个愁眉深锁,或许她是在追忆,追忆在杭州时她第一次为人绾发的时候。
而他却在窃喜,纵然知道为自己绾发之人心中另有所想,但这一步终归也是迈出来了。
“多谢公主……”
她并未多言,依旧是一脸不喜不悲,冉兴让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随后便对她一笑。
“兴让这便去兵部了,告辞!”
听着耳边他一开一合的动静,一口长气终于舒了出来,缓缓闭上了双眼。
一滴清泪仍旧顺着缝隙流了出来,滴到了妆台之上。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欠任何人的了!
看寒蝉颜色,墨迹青青,日照曲眉妩。
望远山无际,芙蓉面,翩翩双蝶纷舞。
流波盼顾,最赖它浮宇云绿。
照清水,袅一丝纤细,似汀月新出。
凝结笼烟迟暮,爱漏长夜暖,帘幕深处。
问画眉夫婿,低声语,新妆还入时不。
泪残凤烛,嬉柳莺禽岸鸳浦。
映清晓佳人,鸾镜翠蛾自抚。
他手中正拿着笔,轻拖起了她的下巴,细细为她描眉,凝神定志时的模样,令她心中忧喜参半。
铜镜之中的人儿,就像是他曾画下的那幅越人图上的自己,每一笔勾勒都历历在目。
“镜中女儿柳叶眉,春来能唱黄莺儿。不知却是青娘子,飞傍枇杷索荔枝。”
她低头浅笑,心之甚为欢喜,不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