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什么？”

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知道我的心愿吗？”

她气息有些紊乱，吞吞吐吐地问道。

“你……你的心愿？”

眼前有些雾蒙蒙的，看着她虽近在咫尺，却有些不大真实，震耳欲聋的烟花声戛然而止。

“我的心愿……便是有一日，能带着我的公主回到家乡，乘飞机一起去看海，坐火车一起去旅行，搭地铁一起去上班，住进高楼大厦，每晚同你俯瞰襄阳城的夜景。和你结婚，生一个……你和我共同的诺儿。”

她的神情有些呆滞，好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不明白。

“你……”

“那一年……有一个女子，她在闺中弹着古筝，心中思念着久违的爱郎。不想……”

她的瞳孔一下子有些扩大，就好像下一刻，我便会化身一条五彩巨蟒，将她吞食下腹。

“不想却破窗而入，进来了一个女扮男装的‘采花大盗’，她说她是名震江湖的梅大侠，她说她要十里红毯娶她为妻。她还说，倘若她是王爷，便纳她为王妃……倘若她是公主，便招她为驸马……”

“我不想再听！你也不要再说了……”

她气息彻底地慌乱了，匆忙地用双手捂着耳朵，即便是方才那振聋发聩的烟花爆竹，都没有让她如此害怕。

我从袖中缓缓地拿出了一只玉麒麟，这是那一年她亲手送给冯素珍的，她曾说。

『“既然你我有缘无份，那么这一对玉麒麟本大侠便送给你了，也算是本大侠甘于成人之美！”』

她目瞪口呆，双眼已经红了，直直的盯着我手中的玉麒麟默不作声。

看着我时，目光中更多的是绝望和破碎，黄粱一梦，却不料在今日，大梦初醒了。

“公主现在……记起我来了吗？”

话音刚落，巡夜的更夫手中“笃笃――咣咣”地敲着梆子。

“咚――咚咚！”

子时到了……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渐渐传来，品子刚一开门，他们便将他一把推开，直直的冲进了这梅园里来。

为首的冉兴让带领着锦衣卫将这凉亭围了起来，她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因为这些人的到来而动摇她的目光。

那种夹杂着失措、无助、恐惧和不敢相信的眼神，将我的眼睛烫的有些刺痛。

“皇上有旨，冯少英欺君罔上、大逆不道、意图谋反。即日起，削其官职羁押诏狱……待罪名定下，再行判决！”

他们没人上前来拉扯我，我鼻尖泛起酸涩，静静地看着她，多么希望这份平静可以带给她一些安全感。

可她仍旧没有说话，只是带着那种眼神继续在发愣地看着我，娇小的身子时不时的打着颤儿。

我静悄悄的站了起来，她的神情涣散了，而我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不过这份轻松的代价，便是这从来没有过的心痛。

那个曾令她最讨厌的意味深长的笑，今日又在我的嘴角浮现出来了，烛火的映照下，犹如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这个恶魔，正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