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指挥不当甘愿受罚,但末将有一事不明还望将军告知!”
杨春元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死到临头,还有何事?”
“今日末将所用的阵法为何会事先被鞑子知道,又为何鞑子能在顷刻之间想出破军之策?”
“你……”
他指着我,有些吞吞吐吐,看来我猜对了。
“为何元帅今日会调给我十万老弱残兵,又为何元帅今日不上战场还要扣下军师?”
“本帅调给你十万老弱残兵是因为鞑子只有四万人,再加上有阵法相助破敌绰绰有余!本帅不上战场是因为昨晚你夜郎自大,自己要立下那军令状,本帅不能抢了你的风头!本帅留下军师是因为本帅还有更重要的战事要与军师商议,军师既已献计于你,你却自己不懂运筹帷幄!又怨得了何人?”
我左膀已经麻了,血流如注。
“执法将何在?”
“末将在!”
他将手中的军令状展开,大声喊道。
“冯少英军令状在此,还不执法更待何时?”
“得令!”
说罢,两人上来将我架住。
“且慢!”
兆廷双手抱拳,单膝跪下。
“元帅难道还不明白营中出了奸细嘛?你这样一味将罪责加诸在冯将军身上,末将不服!”
杨春元气得暴跳如雷,拔出了玄铁刀架在了兆廷的脖子上。
“军令状确系冯将军所立,但即便要罚也应当等冯将军伤势痊愈再罚。况且军中奸细还未找到,元帅便要匆匆执刑。末将也不服!”
冉兴让话语一出,营中众人交头接耳。
片刻,皆如同他二人一般为我求情。
杨春元看着他们,向后退了两步。
“反了……都反了!”
兆廷闻言突然起身,紧接着向他步步逼近。
“倘若末将方才没有听错,元帅口中竟说出‘反了’二字?元帅可知这普天之下何人才能这样说,元帅这样脱口而出……莫不是……你才真的反了?”
他堂皇结舌,貌似被兆廷已经逼得没了退路,一时间也无法辩驳。
“好……好……本帅便依了将心,待冯少英伤势痊愈后,再执行杖责!”
执法将松开了我,我紧紧捂着左膀,除了麻痹之外再没了别的感觉。
营帐内。
“嘶!”
箭已经被冉兴让拔了出来,他立刻拿着白药和纱布来替我止血。
“姐……将军,你没事儿吧?”
我这时已是气若游丝,只觉得双眼沉重,就想昏昏睡去。
“没……”
我试探性的抬了抬胳膊,锥心之痛席卷全身。
“兴让啊……你先出去吧……”
他将手中的白药放在我的枕边,点了点头。
“是!将军……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帐外,有事儿随时叫我。”
“嗯……”
看着他的身影走出了营帐,我的视线渐渐模糊。
“咕……咕……”
耳边出来信鸽的叫声,我睁开眼时,兆廷已经在我的床边发呆的坐着了。
“咦……你醒了!”
他扶着我坐了起来,我抬眼一看,他身后的文鸳哭成了泪人。
我看着她泫然欲泣,好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这真情流露的模样,我已经猜不出她是如何才能演的这么入木三分。
我抓起信鸽,抽出了信笺。
『柳门易寒』
柳门易寒……
我粲然一笑。
“她竟然想我了!”
我穿着鞋子一下站了起来,突然左膀有些痛。
我下意识地捂着,兆廷有些呆滞。
“公……公主?”
“嗯……”
我到桌案前找着纸笔,兆廷缓缓起身。
“少英……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好啊……不送了……”
等他们走出了门外,我舒了一口气。
看来兆廷也察觉到了柳文鸳有问题了,只可惜现在才察觉到,已经有些晚了。
柳易寒……
柳文鸳……
寒鸳剑……
含冤剑!
这样一来,一切都说的通了!
可是,她这样处心积虑的算计我,究竟又是为了什么了呢?
我又不是灭她满门之人,冯素珍就更不可能了,毕竟十年前冯素珍不过是个九岁的女孩儿罢了。
此时此刻,越来越多的谜团接踵而至,也有越来越多的真相开始浮出水面。
这股推着我前行的力量已经不再是捉摸不定、任人摆布了,我终将有一天会牢牢地抓住它、摆布它。
也许这盘棋局,才刚刚开始。
我拿着毛笔,捻了捻脱落的毛,在纸上缓缓写下:
“岁月昭昭,其路渺渺。
千里迢迢,多多少少。
云雾茫茫,风雨遥遥。
明月皎皎,卿卿可好?”
信鸽飞了出去,鸽子脖颈上的黄色丝带在夜色中异常夺目。
也只有那条丝带,才能够让它自由的飞进军营。
也不知道她现在……
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