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父皇总是赞赏新科状元,我只恨当初没能一见,今日一见果然仪表非凡!”
“惠王殿下过奖,倒让少英无地自容了。”
我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声大笑,皇帝走了进来打量着我们。
“谁这么有本事,竟能让朕的今科状元郎都无地自容?”
言毕,一个身影从他旁边蹿了过来。
他抬起了头,用一对炯炯有神的双目惊奇的看着我笑道。
“你就是七皇姐的驸马?长的真好看,三哥,你被比下去了!”
说罢便扭头冲朱常洵做了一个鬼脸。
另一头的朱常洵倒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同我们一起揖礼。
“儿臣参见父皇。”
我低下头看了看这个年仅十二的七皇子,他就是朱常润一母同胞的弟弟,桂端王朱常瀛。
我不禁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桂王殿下此言着实让少英惶恐,少英这般石破天惊,又怎配与福王殿下相比?”
“冯都尉可是太过自谦了!”
朱常洵终于开口了,嘴角微微一抹冷笑。
“荣昌与春元为何还未来啊?”
皇帝突然开口询问。
话音未落,门外一声高呼。
“儿臣来迟,还望父皇见谅!”
我们皆向门口看去,门外杨春元面露笑颜,扶着一个女子姗姗进来。
而那个人,便是荣昌公主——朱轩媖。
“姐姐姐夫为何姗姗来迟?让寿宁好等!”
寿宁公主立刻上去挽住了荣昌公主的手臂,而那荣昌公主嘴角竟然浮现苦笑。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荣昌公主,我曾听闻荣昌公主出世时京城曾闹了一场瘟疫,于是便求高人卜过一卦。
说她二十七岁之前不能出嫁,更不能出宫,否则会有不祥之事降于大明。
于是婚期一拖再拖,如今她已经二十七岁,在古代二十七岁的女子已是大龄,不过好在皇帝的女儿不愁嫁。
看那杨春元虽是比她小了七岁,不过对她仍旧是百般呵护,想必他二人也是十分恩爱。
只是,为何她方才的神情却会浮现那一丝苦涩呢?
“春元见过各位殿下、襄阳郡王。”
杨春元向诸王见礼后又转向了我。
“冯都尉,别来无恙”。
我微微唅首。
“别来无恙,杨都尉。”
他随后看向寿宁公主,岂知刚一见到她便目光呆滞了片刻。
“杨春元,见过寿宁公主,公主千岁!”
此时,朱常瀛却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句。
“好了好了,父皇,儿臣饿了。若是哥哥姐姐再这样寒暄下去,何时才能就餐呀?”
一时间,众人皆大笑。
“好!好!瀛儿饿了,咱们就坐吧,今日只是家宴,你们不必拘礼!”
皇上坐在了上位,身边是紧挨着的郑皇贵妃。
左边一列是诸王与王妃,右边一列则是杨春元与荣昌长公主和我与寿宁公主,最末的是朱常杰。
不一会儿各色酒菜皆摆了上来,席间寿宁公主因一直缠着朱常杰给他讲讲外界的奇闻异事,便连自己的座位一并搬离了我的身边,和他坐在了一张桌子前。
我只得静静地听着,默默地吃着桌上的酒菜朱常杰看公主的眼神总是带着一丝溺爱,而这份溺爱貌似不单单止是源自于他是公主的堂兄这么简单。
另一边,杨春元对荣昌公主看起来倒是一副无微不至、关爱有加的样子,又是夹菜又是对她笑,只是她的眼神却不曾停留在他身上。
其他人都是这样,皇上和郑皇贵妃也不知道笑着说些什么。
偶尔问问几位年幼王爷的功课,一会儿又问问几位年长王爷的孩子会走路还是会说话了。
席间又听朱常杰讲着这三年来游历山水之间发现的奇花异草和奇闻异事,我侧耳听着,始终淡淡的笑着。
整个家宴的气氛是有那么些天伦之乐的感觉,但一览四周我发觉我竟然像是多余的。
万历三十七年,六月初四,子时。
这一夜,我依旧静静坐在灯下抄写经文,这已真正成为了我的习惯。
时不时从窗外传来阵阵蝉鸣,六月份了,白天逐渐热了起来,夜里还是稍稍有些微凉。
我推开了门想在院子里走走,却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她的卧房门口。
在门口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我慢慢向她靠近,借着微弱月光,今晚她的眼角终于没有了泪痕。
我情不自禁的笑了一笑,嘀咕道。
“睡个觉也不安生,入夜冷了,这样睡法可该着凉的。”
于是悄悄的将她踢开的被子轻轻盖在了她的身上,然后又静静的转身准备离开。
正行至门口时,身后突然传来她的声音。
“你每夜都睡的这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