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给张氏诊脉,眉头越皱越紧,左手诊过双换了右手再诊,时不时还叹几口气,让屋里的气氛越来越凝重紧张。
吕德发担心的双手冰冷,站在炕边儿想开口问问双怕打扰了郎中。
最后还是李氏小心翼翼地打破了僵局问道,抹了抹眼泪颤颤巍巍的问道,“大、大夫,我家儿媳妇咋样啊?咋突然就晕过去了?”
郎中把被子掖了回去,叹了口气说道,“如今倒是无甚大碍,我看那对双生兄弟,想必就是她的孩子吧?”
李氏一脸莫名其妙,却不能不回答,连声答应道,“是啊是啊,这就是我的孙子。”
郎中摸了摸自个儿的山羊胡,点头说道,“是了,想必是当初生双生子的时候落了病根,在月子里又没有照顾好自个儿的身子,如今才比常人虚弱了些,看她这样,想必也过于劳累,再加上郁结于心,病人如今肝气郁积,已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了,如今肝脾虚弱,病情十分的危险,这种毛病到了后期,会造成病人的性情大变,神志不清,甚至有可能昏迷不醒,非常的棘手。”
吕娇娇一听这话心里就是一跳,看来吕家是有双生子的基因,可张氏的身子都成了这样,那高氏呢,她向来就柔弱,换个天吹阵风都容易起高烧的人,要是生孩子的时候出事可咋办。
吕德成显然也想到了这点,脸色煞白,手脚冰凉。
李氏也被吓得倒退了几步,待反应过来又急忙抓住郎中的手腕哀求道,“那现在可咋办?大夫,你可得救救我家儿媳妇。”
郎中有些为难的扯了扯自个儿的药箱,尴尬的笑了几声,却不说话,只四下瞟着吕德发家里空荡荡的墙面。
吕娇娇心明眼亮,一看他的样子就估摸着了,便上前说道,“大夫尽管治我家大伯母,有什么好药材尽管拿,多少钱我们都出。”
郎中一看面前的小姑娘气度从容,比他见着的有钱人家的闺女教养得还好,心里就安定了不少。
“那好,老夫尽力而为。”
说完便放下药箱,从里头拿了一个卷筒出来,卷筒一打开,一排大大小小,粗细不一的针闪着寒光出现在众人面前。
吕娇娇一见那亮着光的针尖,顿时觉得自个儿屁股开始疼起来了,她向来害怕打针,光是看针头都觉得受不了,忍不住退了几步。
郎中袖子一挽,便挑着针扎了下去,没一会儿,张氏的身上便扎满了银针,随着张氏的呼吸不断上下起伏,别说吕娇娇,就是吕德成这么个大男人看着,都觉得自己心里渗得慌。
吕静香更是紧紧捂住自个儿的嘴,生怕哭出声来影响郎中发挥,两个弟弟早就被李氏拉到外头去,以免他们留下心里阴影。
这样的举动似乎对郎中也是一种挑战,他慢吞吞的扎了半天针,待停下来的时候早就是满脸通红,一头的汗水。
吕娇娇急忙递过去一块帕子,郎中接过来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才说道,“今儿我给她去了毒,可这病不只是身上的,还有心里的,你们若想要她真的好,便得使她心中通畅,郁气散尽,这才能从根上把病给除了。”
吕德发看着张氏面色逐渐红润,自然是连声答应,见郎中开始收拾药箱,便追问道,“大夫,这就行了?”
郎中沉吟了一会儿,含含糊糊的回答,“我待会写个药方,你们自个儿去镇上的药房抓药,每日喂药,精心照顾。”
吕娇娇见他说话含含糊糊,也跟着追问,“那需要多久才能痊愈呢?”
“想必用不了多久,用不了多久……”郎中笑了几声,连忙把药箱子背在身上,见吕娇娇一脸怀疑,又接着说道,“这可是我家秘传的针灸之术,保管她没问题,看在你们态度良好的份上,这次的诊金就收你们一两算了。”
“一两?”李氏惊呼了一声。
郎中胡子一翘,“我这把年纪了,累成这样,一两银子我还觉得少了。”
李氏见他这样说了,哪里还敢再说话,连忙回自己屋里拿银子去了。
吕娇娇颦了眉头,这郎中一开始含含糊糊,现在却确定自己能救人,她便问道,“若是我家大伯母还是不好,我们该去哪处寻你啊?”
郎中脸色怪异,咳了几声才回答,“我浪迹天涯,悬壶济世,近日便凑巧来了你们吕家村,最近几日应该都在附近的村子,若是哪处不好,你们便去隔壁村那个废弃的土地庙寻我吧。”
正巧李氏拿了银子进来,郎中看也不看就收进怀里,行了礼就急忙拿着幡子往外跑了。见屋子里总算稳定下来,吕志明便站起身来说道,“我们搁这儿守着就行,你们回家去吧,老二媳妇还大着肚子在家里,万一有啥事也没个使唤的人。”
吕德成心里本就惦记着自个儿媳妇,见这里的事也处理的差不多了,闻言也就不推辞,站起身来对吕静香吩咐道。
“也行,静香,你娘就交给你爹就行,你搁家里照顾好两个弟弟,有啥事便去叫我们。”
吕静香含着眼泪点点头,抽泣了半晌才慢吞吞的说道,“我晓得了,今儿麻烦二叔三叔,还有三婶和娇娇了,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好孩子,辛苦你了。”杨氏摸了摸她的脑袋,叹了口气便退出屋外,吕德海和吕德成同李氏打了招呼也拉上吕娇娇走了出去。
所有人都默契的没有理会吕德发,好好的一个家让他给败坏成这副模样,没对他动手已经是好的了,哪里还会对他有好脸色。
吕德发显然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哪里还敢说什么,在张氏跟前忙前忙后的。
待几人回了屋里,高氏和大妮早已等得急不可耐,一见他们回来,大妮便扶着高氏走上前去迎他们。
吕德成担心高氏着急上火,便将事情三言两语的带了过去,饶是如此,高氏还是气得手脚冰凉,坐回了凳子上。
吕娇娇连忙给她拍着背,高氏气得直跺脚,“真是造孽,大嫂怎么能摊上这么个人,辛辛苦苦赚钱给他寻乐子,要我说,若是大哥再不把这性子改了,大嫂和离也没错,反正搁哪儿不是过,她这日子有没有男人过得不都是一个样。”
在场的都晓得她说的是气话,也懒得劝,叫她出了这口气便好,便任由着她念叨,和杨氏说了小半晌,杨氏惦记着家里孩子起身告辞,高氏又扯吕娇娇念叨,直到觉得心里头舒服了许多,这才停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