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德发被他说得心里一咯噔,什么人财两空,他说得是什么意思,他怎么知道自己有钱,当即怀疑的看着李老三,“你跟踪我?”
李老三被他说得一愣,接着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咧着嘴笑得上不来气,半晌才说道,“就你这样子,谁要跟踪你,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你自己疑神疑鬼的要怪谁,老子忙着呢,不和你耍了。”
说完李老三就脚步匆匆的走了。好像真有啥要紧的事。
吕德发越想越觉得这心里发毛,本打算在村子里多晃悠会儿,这个时候他也没了心思,连忙往家里赶。
刚一进门,迎接他的就是张氏扔过来的“暗器”,吓得他条件反射的就往旁边一跳,注意看才发现是只绣花鞋。
“你又死哪儿去了,一整天不见人影,地里的活你干不了也就罢了,家里的活也不搭把手,老娘真是造了什么孽,才摊上你这么个相公。”张氏一边蹲在地上洗衣服,一边念叨着,说着就顿了顿,抬起脑袋恶狠狠的说道,“老娘警告你!要是让老娘知道你再去赌钱,老娘不宰了你!”
吕德发有心发威,好叫她晓得家里谁当家做主,可一看张氏竖着的眉头,瞬间就没了勇气,只好低着脑袋点头答应,接着就挪动脚步想往西屋蹭,想看看莲花是不是在屋里,好将自个儿赚钱的好消息同她分享。
“搁这杵着干嘛,还不赶紧把老娘的鞋捡过来!”张氏突然又喊了一声,吓得吕德发就是一颤。
“好好好。”
吕德发连忙捡起来递了过去。
瞧见吕德发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张氏是既生气又得意,生气自个儿的男人没点样子,不如别人会挣钱,让自己一天到晚累死累活的,可又得意自个儿的男人对自个儿百依百顺,说往东他是绝不敢往西的。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自己自然是不能什么都想要,这样一劝自己,张氏的心里就舒服许多,脸上的表情也好看了不少。
“日头这么大,晒了许久吧,屋里弄了糖水,去喝点,晒坏了可不行。”张氏随意的说了一句。
吕德发一觉见张氏的脸色好了许多,心里也有了勇气,点头答应道,“还是自个儿的婆娘好。”
见张氏不再崩着一张脸,反而笑了起来,吕德发接着问道,“平常这莲花不是惯爱在院子里头绣花吗?怎么今儿不见,别是走去哪儿了。”
张氏的笑意立刻减淡了许多,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冒出吕静香不久之前对自己说的话,立马狐疑的打量吕德发,提高了音量问道,“别人去哪里关你啥事,你咋比我还长舌,我瞅你这一天到晚跑出去的样子,没想到你还清楚得很咧,你还知道别人惯爱在院子里绣花,那你说说,我在家里爱干啥?”
吕德发哪里晓得会招来张氏一通夺命连环问,只好扯着嘴角勉强的笑了笑,眼睛一转,立马就冒出一通说辞,“我这不是顺嘴一问吗?哪里就让你这样生气了,她是一个寡妇,自然是只能在家里绣花了,哪里像我婆娘,家里家外的操持着,谁不夸你能干,谁不夸我福气好,有这么一个婆娘。”
张氏悬在半中央的心定了下来,被他哄得哭笑不得,只好虎着一张脸,装作还没消气的模样,说道,“就你会说,当初就是被你这么一张嘴给骗来的,那莲花今儿也不知道咋回事,一大早我就瞅着在窗边擦脂抹粉的,还换了几身衣裙问我好看不,你说她一个寡妇,收拾得花里胡哨的这是要去哪儿,叫我说指不定是去见她那个野汉子,你瞅瞅,这都啥时候了,还没回来呢。”
吕德发被她说得心里一跳,什么野汉子,她的野汉子可不就是我吗?
吕德发反驳道,“尽说浑话,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要逼死人吗?指不定是在家里待久了,想出去透透气呢。”
张氏白了他一眼,“我可不眼瞎,那娇滴滴的模样,我可……”
话还没说完,莲花就推了院门走进来。
“叫你胡说,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吕德发皱着眉头回了一句,便立马站起来凑到莲花面前,乐呵呵的说道。
“莲花妹子,这大晌午的去哪儿了,吃饭了没呀?”
莲花白皙俏丽的脸上擦了脂粉,反倒遮住了原本梨花带雨的娇弱气质,看上去风尘味十足,脸颊两边还带着暧昧的暗红,立起来的衣领中,脖子上似乎有着殷红的痕迹。
一见吕德发便脸色发白的噔噔噔倒退了几步,用手帕遮住了脖子,才娇滴滴的说道,“是吕大哥啊,这是刚从外头回来了,看吕大哥喜气洋洋的,想必是有啥好事哩。”
吕德发原本皱紧了眉头,正仔细瞅她脖子哩,被这么一打断,当即忘了正事,得意洋洋的抬起头,颇有些自得的说道,“没啥好事,只是今儿心情好,打算吃了饭出去消消食。”
莲花一听便眨了几下眼睛,表示听明白了,“原来是这样,那吕大哥快去吃饭吧,我这也饿得慌,得赶紧回家做饭了,大哥,哦,还有大嫂,我就先回屋了。”说完挥了挥帕子就往屋里走。
张氏蹲在地上盯着两人,见两人没说旁的话,离得也有些距离,并没有凑得很近,脸色好看许多,可不知道为啥,这心里却总是不对劲得很。
见吕德发高兴得哼起了小调打算进屋,她便忍不住刺了几句,“你有啥高兴的啊你高兴,还晓得要吃饭哩,打算吃啥,糠咽菜啊?你瞅瞅人家日子过得那是红红火火,顿顿有肉,哪像我,什么命啊。”
往常吕德发最讨厌张氏拿他和两个弟弟对比,只要张氏一提,两人就得拌嘴,今儿吕德发虽然脸色不愉,却忍了下来没说话,自顾自的进屋吃了饭,没扒拉几口就说要出去走走消食。
张氏心中的疑惑到达了极点,待吕德发往外走,她便丢了手中忙活的事儿跟了上去。“娇娇姐,今儿咋只有你在,二婶没在屋里?”大妮带着几个妹妹进了吕娇娇家,看了院子里一眼,便扬声问道。
“娇娇姐!”二妮三妮笑着喊道,小妮也伸出了一双肉肉的小手,像是在和吕娇娇打招呼。
吕娇娇正喂着鸡,一听见大妮的声音便放下手里的活计走了过来,在小妮肉嘟嘟的小脸上吧唧亲了几下,这才对大妮说道,“你们过来了。”
“婶娘如今在屋里躺着哩,这日头越来越热了,婶娘肚子大了,受不住晒。”吕娇娇一提起这事儿就忍不住颦起了眉头,夏日怀孕最为折磨人,高氏躺在床上连翻身都困难,若不是她一天两道的给高氏擦身子,高氏就差捂出痱子了。
大妮一见吕娇娇的神情就知道自己问错了话,连忙转移了话题。
“娇娇姐,你说大伯父拿那东西去干啥啊?”大妮抬了凳子抱着小妮坐在院子里,看着两个妹妹蹲在地上写大字,有些疑惑的问道。
吕娇娇正给二妮比划着哪里写错了,闻言头也不抬的说道,“还能干啥啊,卖钱呗,孟掌柜家生意做得好,眼红的人多着呢。”
“也是。”大妮点了点头,继续逗弄着小妮,突然抬头有些不安的问道,“要是别人发现大伯父拿的是假的,大伯父会不会……我心里还是有些内疚。”
吕娇娇站了起来,认真的对大妮说道,“如果被发现,那就最好不过了,是该让他受个教训,大妮,做人绝不可以起害人的心思,但是别人如果对不住你,那你也不能一味的心软,记住,真正值得你关心的人不会害你,害你的人就不值得你关心。”
吕娇娇始终觉得大妮柔弱的性子该拧拧了,虽然不奢望大妮一时半会儿就能看透这些道理,可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说完便叹了口气转身去收拾方才喂鸡的盆。
大妮眼睛也不眨的盯着吕娇娇,逆着光的身影修长挺拔,说出来的话也像锤子的一样砸在心上,大妮怔愣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二妮三妮对视一眼,悄悄过来抱了小妮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