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娇娇知道以前高氏是嫁在本村的,后来男人去世这才回了娘家,又空了几年才嫁给了吕德成,因此对于老人的习惯性记忆她是理解的,却没想到她还没说话,一旁地里就传来了一个尖利刻薄的声音。
“俺说她婶子,你说话可得注意着些,什么叫还在俺家做媳妇,俺家可没这么个克夫的媳妇。”
说话的人双颊消瘦,颧骨突出,隔着菜地,朝这边瞥了一眼,眼神在吕娇娇身上打了个转,见吕娇娇穿了一身细布料子的藕色衣裙,头发随意的用竹簪子挽着,站在污糟糟的地里却像是一副画,刻意提高了音量说道。鸡丁见了底,只能无奈的喝着早已腻味的鸡汤。
吃过饭后,吕娇娇同高氏哄了两个孩子睡觉,又睡了一道儿午觉,在屋子里坐了半晌。
吕娇娇的姥娘瞅着日头退了些,便招呼着吕娇娇同她去村里逛逛,顺道儿去地里摘些豆角
“俺说你这闺女也是好日子过惯了,穿这一身衣裳来地里,也不怕糟蹋了,这是搁哪儿学的败家做派,别是你那后娘懒得教养你吧,若真是这样,你可得记着回去同你爹说道说道,这样的婆娘不能娶,当心啊,你爹也要叫她克死,到时候她再带着她宝贝儿子另嫁一个,你爹可没处哭去。”
那地说近也不近,同姥娘家的地还隔着一块儿,正是方才搭话的妇人家的,若不是那说话的人有意听几人说话,想必也是听不见的,自然也不会知道吕娇娇是哪家的闺女。
吕娇娇的姥娘一见那人登时气得脸红脖子粗,又听她絮絮叨叨的说了这么多自家闺女的坏话,当即便垮了脸色,伸出手指着她破口大骂。
“俺说你可拉倒吧!若不是你儿子真心待俺闺女好,俺闺女又非他不可,老娘才不会把自家闺女送到你家活受罪哩,你瞅瞅原来好端端一个闺女,进你家没两月都瘦得皮包骨了,至于你儿子……”说到这儿吕娇娇的姥娘便突然笑了起来。
“你那时候不乐意她两口子腻在一块儿,非要叫你儿子连夜去镇上做活,结果呢,好端端一个人摔下马车就这样去了,你还要赶俺闺女出门,也是多亏了你,才叫俺闺女从你家解脱出来,如今才能过这好日子啊,这说来俺还得包份厚礼去你家感谢你。”
吕娇娇本以为李氏和张氏已经是自己见过的最为泼辣的妇人,却没想到自家姥娘却更胜一筹,不带一句脏话,却每一句话都朝着对方的心窝子戳,若她是对面那妇人,只怕是吐血的心都有了。
对面那妇人被这么一通夹枪带棒,又想起自己横生变故而去的儿子,心中是又气又怒,却毫无招架之力,毕竟当初确实是自己瞧不上高氏唯唯诺诺的模样,这才起了叫儿子出去做工的心思。
本想着夫妻离得远了,感情也就淡了,将来自己这个做娘的说两句坏话也就和离了,却没想到害死了自个儿儿子。
吕娇娇的姥娘看着妇人七彩斑斓的神色,心里比今儿吃了宫保鸡丁还舒畅,恨不能立马唱首歌来歌颂自己的胜利。
最开始搭话的老妇人见着两个人拌起嘴来,便回了自家地里,装作听不见的模样,懒得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