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

“谢了。”尹暮云抬起桌上的酒，遥遥一举，干净利落的喝光，便匆匆告辞了。

林元踩着虚浮的脚步走出来，心里纳闷，怎么感觉才上了一个厕所的时间，头更加飘了。

她不知道有些酒是喝下去就头晕，但是有些酒喝下去的时候不怎么样，但是越到后面或者吹了风后劲会越来越大，很明显，她刚好是后者。

当她走出门口，看见墙边的人影是更是吓得下意识的往后一缩，

尹暮云斜斜的倚在墙上，西装裤下包裹的修长腿也是随意的搭着，可能是刚才坐下来就被灌了不少酒，面色有些淡然，薄唇微抿，眼睛却亮得惊人，灯光从他的头顶洒下来，落在他的脸上，越发衬得轮廓分明，面色如玉。

但是他的指尖夹着一根烟，他偶尔吸上一口，吐出淡淡的烟圈，飘过他的眉眼，然后缓缓上升。

林元不是第一次见他抽烟，他烟瘾似乎不大，很少见他抽烟，偶有几次也都是在外面。

但他每次抽烟都感觉他变了一个人，不像是在医院里严谨冷清的模样，多了一丝悲伤和孤寂。

只有这种时候，林元才觉得他像其他人一样，也有七情六欲，也有想要倾诉的话语和不可言说的苦楚。

这样气质斐然的人站在卫生间门口，惹得穿着打扮暴露性感的女郎频频回头，也许是他眉间的风雪太过寒冷，虽然有跃跃欲试想要上前去搭讪的女生，但始终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

林元站了半天觉得老是这样站在也不是个办法，况且他只是来卫生间门口抽根烟，自己这样扭捏也太过矫情，想了半天，还是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自认为不错的微笑，索性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

走到他旁边，扬起笑容，打了个招呼。“嗨，尹医生，你也在这里。”

临危不乱，落落大方，林元心里为自己点了个赞。

见到她来，尹暮云随手掐断了烟，猩红的火苗在他手中被掐断，星星点点的烟灰落在他手上，他像是没有感觉到烟火灼热的温度，神色不变，顺手把烟头扔进了垃圾桶。

表面云淡风轻，林元却看得心惊肉跳，余光注意到他的手似乎被烟头烫伤了。

他轻咳了声，长时间不说话嗓子有点哑，然后看见林元，猝不及防，林元被他的目光灼伤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

就像是满世界都没有人了，他独自一人醒来，孑然一身，满目疮痍，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像是苍茫大漠中的旅人，不知道从哪里来要去哪里。

他嗯了声，而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林元就在旁边站着，心里沉沉的，不知道身边的人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怎样安慰他。

过了老半天，空气静得可怕，林元现在走也不是，但是就这样干站着也怪怪的，忍不住出声打破尴尬，“尹医生，你认识啊早的男朋友吗？”

“嗯，我出国之前，我们一直是很好的朋友，我们……好几年没见了，这是回国后第一次见面。”他似乎是在思索，沉吟道。

“真是缘分呢。”

林元偷偷喵了一眼他，感觉他的脸色似乎更沉了，觉得今晚他的情绪不太对，也不敢再多说话了，脑子里面飞快运转，想着自己还是赶快走吧。

没想到过了一会，尹暮云双手一插兜，状似无意的说道，“这里空气挺不舒服的，声音也吵，我们出去走走。”

林元没想到他憋半天说出一样一句话来，感觉心里有酸酸涩涩的气泡不断冒起来。

如果没有程如月，如果没有家里的那通电话，听到这句话应该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吧。

“我……不去了吧，啊早还在等我呢。”

他挑了挑眉，“你确定要进去，你出来这么久，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

林元想了想进去等着她的那些酒，无意识的摇了摇了头，脸上写满了拒绝。

但还是抬起头，对着他，义正言辞的说：“里面都是你的朋友，你难得来一次就要放他们鸽子吗？”

尹暮云看着她的表情哑然失笑，“他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可……”，她头有点晕，面前男人的模样却慢慢清晰，此刻心里难得的清明，她告诉自己，就这一次，就当是给自己长久喜欢的一个奖励。

那就给自己一个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