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小县城以外的世界。
就一个字:热。
从江夏的教学区到生活区,若是空手行走的话,大概要五六分钟的路程,虽然不算长,但这在当时我跟父亲各自平均负重10~20斤,身处大概在三十二三这样的温度下,头上还要顶着不识趣的太阳公公,这段路走得是真的漫长无比。
我至今都回想不起来,那段路我是怎么走过来的。
在老家,九月已进入秋季,顶多也就是十几度的样子了,刚到福州,父亲首先感受到榕城闷热的浪潮,“真热情的城市啊!”
父亲的这句话,现在还成为我们饭后的笑谈。
可实际上,这座城市一点也不热情。
到学校的那日,正巧赶上江夏的大搬迁,江夏之前的老校区在市区,要从市区搬到大学城校区,从老师到学生,忙的不可开交,没有人管你拎着四五袋行李站在烈日阳阳下的手足无措是多么的可笑狼狈。
最后在跟一位年龄看上去比较长的老师简单交流过后,他便将我们安排到了新生宿舍,我现在还清楚的记得,他是一边吃着带有大鸡腿的盒饭,一边口齿不清的告诉我们,跟着谁谁谁走就是了。
后来我在课堂上再次见到他,这位老师是我们的一位专业课任教老师,姓倪,具体名字我是真不记得了,只记得他一口非常标准的闽南腔普通话,即便是上课,我也听得云里雾里的。
当然,这并不能成为我大学挂科的理由。
他非常喜欢跟我们讲述一些外面的世界,福州与台湾隔海相望,对于这些要互相交换来做学术交流的老师而言,是非常方便的。
这位上了年纪的老师,总是会在每次课堂上,花费大量的时间,给我们讲述,宝岛的奇闻轶事,告诉我们,年轻人,有机会要多出去走走,没坏处。
尽管如此,我还是一个喜欢宅在宿舍或是家里,不是很爱动弹的人。
给各位要踏入新大学的后辈们一个忠告,千万不要做第一个到宿舍的人,想象一下,你的上一届学长学姐们,连行李都能收拾得七零八落的,更别说帮忙把宿舍打扫一下了。
反正当时我打开即将要入住的宿舍大门时,有一种以为自己踏入了垃圾场的感觉:地板上铺满了厚厚的灰尘,同墙上剥落的白泥混和在一起,空中弥漫着呛人鼻息的尘埃。
这让在熬过高温炎热过后依旧苟延残喘的我,又加重了一层绝望感。
父亲看着基本从小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我,无奈的撸起袖子准备开工。
看吧,我就说,父亲太过于保护孩子的话,总是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作为当时已经有十七岁的我,能做的也只是帮助父亲打打下手了......
不知道洗洗擦擦了多久,整个宿舍终于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看着自己和父亲的样子,第一次理解“风尘仆仆”这个成语的含义了。
“洗个澡,收拾收拾自己,也该吃顿饭好好休息休息了。”
人真的是需要捯饬自己的。
“刚来的样子感觉像讨饭的,现在终于有个人样了。”
我看着剃了胡子的父亲,父亲看着收拾规整的我,“吃饭去吧!”
这是我第一天对福州,倒不如说是对江夏的印象:热、累、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