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能否看在隆基的薄面,放过那丫头?她不过就是个小丫头,哪能知道玉玺的下落?太子妃如此做法也实在不利于您在百官中建立威信,倒不妨卖个面子给隆基”李隆基悠悠道,心里却紧纠着。
韦氏背对着他动也不动,只出声喝到“临淄郡王此言是要和本宫作对吗?那丫头知道玉玺的下落,我放了她,万一落到有心人手里,岂不将玉玺拱手让人了?”
李隆基知道韦氏本就对他们父子几人充满敌意,加上此时殿里还有他的几百府兵,话语里更是讽刺他想要夺权的意思,他于是转过身朝李显道“七伯,隆基什么心思您最是清楚,隆基这面子可否值这丫头,您是怎么说呢?”
李显沉默了许久,过了好半晌才终于点了点头,以近乎商议的语气对韦氏道“隆基说的是,毕竟只是个小丫头……”
殿里安静了片刻,韦氏又一次败给了李显的软弱善良,兄弟友善。终于是一直装睡的武则天缓缓睁眼,佯装刚睡醒的样子拧眉一笑,那笑声太激昂有力,以至于她吃力地连连咳了几声,待气喘匀了些便示意一旁的宫婢扶起倚靠在床栏上“吵什么呢韦团儿?瞧瞧你这蛮横暴躁的样子,岂有半分太子妃的端庄?如此脾性,大器难成。”
太子妃素来对武则天又恨又惧,听武则天虽虚弱却霸气丝毫不减的语气竟半天说不出话来,武则天又继续道“朕今年八十二岁了,这天下早晚都是要归你李家的,玉玺我已经交给了上官婉儿,韦团儿,你若想为后,就好好的巴结上官婉儿,别让她少一根汗毛,听清了吗?”
太子妃低眉不语,脸色已经发白,她心想既有了玉玺也不屑与那老太婆斗口舌,于是便尾随着李显一行往紫宸殿奔去。
大殿里一时间陷入了悠长的寂静,日晷将将显至午时,充足的光线经染血的汉白玉石阶,穿过粉墙黛瓦投射出李隆基的影子,他轻叹一口气,一抬头,恰巧看见李隆业正盯着他看,他们都晓得彼此脸上神色各异。
“你知道陈玄礼是我的人,此次甘心为了掩护他而带着府兵闯进宫,冒着这谋反的风险,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她?”
李隆业眉梢一挑“三哥心里通透的事情又何故有此一问?她骗了你,使你错失良机,你又怎么还肯为了她得罪韦氏?她若是真心向你,此刻前往紫宸殿的该是三哥了吧?”
太阳光甚是猛烈,李隆基明明没有直视,眼珠子却耀眼的生疼,他自是听懂了李隆业的讽刺,半眯着眼,朝他轻声笑道“那也总好过她都不曾细看过你一眼。”然后径自走了。
李隆业心中酸涩,面上却淡然一笑,望着他的背影道“我自知自己是个局外人,然而你却并不自知,比起姝嬑,她才是你真正的劫数。”
李隆业不知他可曾听清,而后抬头看着万里绵延的晴空,叹息道“不管怎么说,那个年代,总算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