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自立于原处,耸耸双翅扑腾着,像个孩子错便是错却又理直气壮的撒欢。她看着它,兴许它就是孩子呢。世间良善,纠缠有几人说得清楚道得明朗,世上这无数的账归根结底不过缘过来,分逝去。
她还是心软了,可纵是心软,唯一的借口也可以说成是风吹去了自己的犹豫。
再次靠近决无丝毫防备:“你要记住,世事因果关系并非是你钻了它的空子,你若伤人,假以时日自会有人来取了你的性命!”
她抚摸着它的翼,瞧这小怪的神色倒是听她的言语。她欣慰不已,在小怪翼间蹭了蹭抿嘴说道“你要答应我,日后无论世人如何待你,你不可伤人分毫,知不知道?”
只见小怪连连凑近,一个劲儿摆弄着她的长发。在她眼中,也只有此时的小怪才是需要她保护的,此前的那些个亲眼所见也就罢了。
天色朦胧,四下诙谐感逐渐压低她的一袭白裳飘扬。欲起身顾盼,却听得那乐律声起,且越发地强烈。就好似咫尺,就是似曾相识。不知不觉,她被莫名的力量牵引忘了形,只顾去,全然忘了小怪于那处逡巡。循着乐律一直走到那竹荒相拥,颔首望去坐落着雅静小院。半开半掩着门,打眼一瞧就知晓是有人住着,好奇着,不知何许人也竟有这等闲情逸致。
轻车熟路地踩着碎竹片走进院子。
他手执白箫,浑然箫色再配上如水恬恬之音可谓是绝世。只是同光相孛,瞧不清这男子的模样,她在心上描摹着,这男子定是天人之姿,眉目处处,都像披满苍顶柔光,镶嵌了渺茫星,锁得下日月星辰哉,载得动星河……
步步如踏青云,步步近身侧听他搁置白箫从容自若,他似乎不曾留意有人靠近,又或许,一个人的靠来都抵不过他拈起寒色杯呷口清茶来得自在,恣意。
他款款长发间别着一株温玉清纹簪子。柔发是水,淌过来不冷却也炙热。另有,这身白衣却很同他很配。这时她便在想,其实从入院开始便在想:我是见过他的,但我是真的见过他吗?
停杯起身,看着桌间水晕渐渐扩散,直至扩成圈子再缓缓干去,不着痕迹。他蓦然,拿起箫来走近,她数着步子,一步、两步、三步……不知是迷了心窍还是如何,无意离开但当她数到第七个步子时,恍然抬头,原来她是会醉的。这次,却醉倒在了他一双荡漾开来的双目里。
原来就是,他同自己心第所描摹的模样毫无二致,自己,又几时见到过……
“卯时三刻我便起乐,只是姑娘今日未守时晚了足足四个时辰。”他端详着箫,漫不经心“若是姑娘有心我这曲子,日后再说不迟。到时定当不吝赐教!”
语意清冷,谈吐不凡,听了这些她到不大放在心上,只是他话里有话这就得另当别论。
“你说的言外之意是……搁在此前我曾见过你,并且……并且我学着你乐律是吗?”
她的声微微颤抖,无形之中又那样迫切。她看到他,又像是看到了过往!属于她自己的一段未谋面的过往。
瞥瞥神色,眉头一皱,他思索片刻后说到“是的”。
“是的”,于她而字字珠玑。她还想知道还想问,想知道自己,想知道楚望峰的那只小怪,还想,知道眼前给人以冰霜的他。
睥睨四周,她逞着一丝毫笑意“那么,你与我说说吧,我都忘记了。”
是言不由衷的道理,她明明是想趁这时看看他。眼前这人,看似拒人以千里之外,其实不然。她总觉着,他是有故事的。
“你,名唤执玉,素喜乐律同花卉。还有,那遍山开无尽的花便植于你之手,是你最得意的杰作。连同我这处,你也不曾放过。”
望峰回路转,合时花开,闭时花落。怪不得,她老觉着似曾相识这一切。
她,是执玉,就是执玉。偏偏是眼前这人说出的,她都信了,信得不愿相问。
只是,这院中却没有一星半点的花色。细细察看,仍是没有。疑虑着,联想过诸多或许。
“那为何,你这院中一派凋敝分明是毫无生气。”她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