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揽着白菊花的手有些软,脚下也有些麻。
坟前的香已经燃尽,落了满地的香灰,微有余热的纸钱灰烬被风吹得漫天飞舞。
钟阿迷扫视四周,道:“winter,地上有刚刚燃尽的蜡烛。”她走近墓碑,看了看碑前的糕点,又靠近纸钱余烬,道:“糕点是新鲜的,这堆灰烬也有余热。看样子刚刚有人过来祭拜过,祭拜之人也是刚刚走。”
柳冬深吸一口气,目光如刀地盯住墓碑前的糕点,冷冷道:“把那些脏东西都拿走扔掉。”
钟阿迷一愣,“这些都是供品,随意扔掉的话,恐怕会对死者不敬。”
“我说扔掉,就扔掉。”柳冬沉声道:“既然当年做出了那样的事,就不要再假惺惺的了。”
“是。”钟阿迷连忙点头将两座坟前的糕点拿走,找了个陡峭的地方,抛下小孤丘。
柳冬将自己带来的糕点仔仔细细摆在坟前,抬脚想将搁在坟前的油菜花踢走,想了想最终还是收回了抬起的脚,最终嘟囔了一句“真是抠门”,弯腰将白菊花放在它们身旁。
钟阿迷返回的时候,柳冬正垂头跪在坟前的墓碑前,她愣了愣,没有靠近。
风扬起的细碎灰烬飘到他的身上,钻到他的发丝里。
周遭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偶有几声鸟鸣,蜜蜂嗡嗡飞过的声音。热辣的阳光在地上投下他的身影,他跪在泥地里,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柳冬抬头道:“aimee,你有亲人吗?”
“我从小就被父母卖了,我没有亲人,在这世上我就一个人。”
柳冬低低笑道:“都一样,我也是一个人。”
钟阿迷一愣,道:“你不是还有爷爷吗?”
柳冬拍了拍泥地,道:“我的亲人都睡在这下面,我的爷爷也死了,活在这上面的只有我一人。”
钟阿迷不解道:“怎么会呢?柳老爷子还活得好好的。这墓碑上的人都姓沈,你姓柳。”
“我从前不姓柳,我从前姓沈。”
“柳老爷子的亲生儿子离家出走后改名换姓,改了沈姓,所以你以前姓沈?”钟阿迷疑惑道。
“不是,我爸从来都姓沈。”
“那为什么你会成为柳老爷子亲生儿子遗矢在外的孩子?你的亲生父母是怎么死的?”
柳冬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道:“有些事情,你现在不需要知道。你这回来津州,唯一的任务就是帮我把姓孔的一家找出来。”
“是。”钟阿迷犹豫片刻,再道:“人海茫茫,单单只知道个姓和乳名,比较难,你还有其他线索吗?”
柳冬咬牙道:“从津州公安局局长苍保安入手,当年那个人和苍保安关系很好。”
当年,他从大火中逃出来时,亲眼见着苍保安和一群贼人守在沈家院外,当年的小混混,现如今竟然成了一局之长,那么他身后的人,现在又是到了怎样的高位。
无论背后之人登上何等高位,他都会把他们一一揪出来,送入利剑之下。
“是。”钟阿迷应道,“关于苍保安的计划,还要进行吗?”
“继续。”柳冬道,“举报的人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人证物证齐全。其实都不用我们特意安排,想举报的人都排着队,等着巡视组传唤呢。苍保安这些年在津州权大势大,做了很多人神共愤的事情,民怨载道。”
“以防万一,你还是要盯着。”柳冬道。
“是。不过我们这样把他送入监狱的话,恐怕从他入手会有困难。”
柳冬讥笑道:“就是要让他走投无路,他才会不知所措,才会松口。你说,到那个时候,他成了一条被人抛弃的狗,还会对主人忠心不二吗?”
“是,我知道了。”
柳冬打开一个小盒子,拿出一小瓶紫色的药液,看着小小一瓶药液,道:“爸爸、妈妈、哥哥,属于你们的东西,我给你们带回来了。”
他将价值上百亿的紫色药液倾倒在两座坟前的泥地里,药液瞬间消失在尘土里。
他握紧手中的空瓶,坚定道:“那些背叛你们的人,那些伤害你们的人,我通通都不会放过。总有一天,我会用仇人的鲜血祭奠你们。那一天,不会遥远,那一天,很快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