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究心里慌得难受,见徐常木叹气又一脸惋惜的模样,顿时就失去了分寸。他比任何人都快,上前拉住徐常木,“欢欢的情况怎么样?”
“暂时稳定了,但还是不容乐观。如果在一个月内没办法找到合适她的心源,就要做好准备……”徐常木没说要做好什么准备,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程究恍恍惚惚,什么时候走出医院的都不知道。
他抬头看着头顶皎皎灼灼的半月,然后毫无预兆的蹲在路边上痛哭出声。
这时候的周遭没有什么人,只有远处的霓虹灯将这里的黑暗照亮得五光十色,还有偶尔响起的汽笛声告诉着所有人这里还有其他生物。
他始终没敢去看病房里他的小公主一眼,他怕见到她苍白的脸色、孱弱的身体,他怕看到昭告她生命在缩短的心电表。
他更害怕,这一切都只是梦。
他的小公主,明明那样高傲不可一世,明明一刻钟都安静不下来,怎么可能会无声无息的躺在那洁白的病房里?
他宁可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他只想醒过来,然后还给他一个依旧鲜活生动的谢娅欢,会拧他的耳朵,会嘲笑他,更会扑进他怀里的……他的欢欢。
不远处的夏郇弋和方白草静静的看着程究蹲在那里痛哭,哭声悲恸,让方白草不自觉捏紧了握着夏郇弋的手。
方白草一直没有逼问程究当年离开的原因,她觉得要问也该是谢娅欢亲口去问。可是此刻,她才发觉自己一直没怪程究的真正原因。
就像她自己,像许暮的老公,他们离开的理由总有迫不得已。而眼前这个哭得快要岔气的男人,无助哀伤,在这样的夜色下独自舔砥伤口,又怎么可能会抛弃那么爱他的谢娅欢?
什么理由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回来了,他还爱着曾经的那个傻姑娘。
就是这么简单。
“程究对他消失的那几年闭口不谈,我让人查也只查到他曾经在俄罗斯出现过一段时间,其他的就什么也没有了。”夏郇弋淡淡道。
方白草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阿弋,你是不是对我在海德堡的事情很在意?”
“是,我很在意。”夏郇弋盯着她的发旋,“我想要知道你的一切,了解你的一切。可是小白,这么久我一直看不透你在想什么。你看着谁的目光都是怜悯的,然后淡淡的静静的看着这世界的一切。哪怕你尽力的表现出很喜欢我的模样,但我看的清楚,你看向我的时候,你的眼里没有光。”
没有光,意味着他在她眼里和世人一般无二致,意味着她心里对他,可能已经没有……爱意。
方白草咬着下唇,还是沉默着。
“小白,你在想什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在海德堡的时光,你也一样闭口不谈。小白,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
方白草从那场火灾里死里逃生,醒过来后确实想过和夏郇弋好好在一起。可是……
她沉默着。
夏郇弋嘲弄的笑了笑。其实他羡慕徐常木,在海德堡一直都在她身边,在她人生地不熟孤苦伶仃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他甚至是嫉妒。
他总告诉自己,无需羡慕嫉妒,因为方白草心里的人是他。
“我宁可,醒来后一切都还是十几岁的时候。”
夏郇弋收起了所有表情,脸色冷淡,牵着她的手转身,“走吧,回家。”
她任由他牵着,抬头看了眼月亮。
她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