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时候王彬不知道画寒已经开始慢慢的向王彬敞开心扉了。
而使画寒对王彬真正信任以至于信赖是他们一同经历了那件事。
那件让画寒每每回想起来心脏骤停的事情。
【那年王彬15岁(令需和王彬同岁),画寒20,而令需还身在外城和敌军奋勇交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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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佳节原本是个团圆喜庆的节日,宫中也该是宴席大办普天同庆,丝竹萝衣舞纷飞。
宫中办是办了家宴,来的各个阶级的大臣小官,王彬也被画寒带了去。
灯花酒绿觥筹交错之中热热闹闹只是佳节的假象。
谁也没想到这个节日会成为前朝余孽的暗渡成仓。
民间有名的崔家班戏班也被安排上了宫中节目,戏台子上的主角手中的花枪动作复杂却耍得游刃有余,众人正唏嘘大叫舞戏之好时,主角神眉一闪狠厉,手中的花枪一转,一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直直向正座的皇帝打去。
人群顿时骚乱。
“来人!护驾!”宦官的这一声吆喝守卫倒是没喊来,一拥而上的全是能文能武的皇子。
刀光剑戟之中混杂的鱼龙之物太多,画寒和王彬被人群冲洗,他们这头也是强劲杀意快绝层出不穷的党羽之辈。
两人的剑法和武功是好,可年纪尚小,体力这关是抵不过络绎不绝的锋利。
王彬的剑被打掉,画寒那边也处于劣势。
他们两人如此僵持着不是办法。稍有不慎只怕两人都性命难保。
眼看着画寒那边,一群人团团围住手里的武器全落在画寒支撑地已经打颤的白鹤的剑身上,画寒咬牙血管喷张,憋红的脸上划过一层又一层的汗液。
王彬一个狠推,把拼力钳制住他喉咙的敌人隔离开,飞速跑到画寒这边,以乱无章法猛虎扑食的蛮力打到困住画寒的敌人。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画寒退出这个囵圄中,声音沙哑,尖利的刀锋撕扯着喉头:“公子快走。”
王彬来不及多看画寒一眼,不然他绝对能看到画寒清冷的眸子里腾生出的担忧害怕出来。
王彬转身对抗这一群如狼似虎的敌人,身上又多了几处疼痛,他闷哼好似毫不在意,赤手空拳的他只能靠着一股刚柔并济的巧劲和他们这群人周旋。
血肉撕扯刀碎骨骼的声音萦绕在他的耳边挥散不去,甜腥味泛滥在他的嘴里面,他的反抗靠得全是几近虚脱的蛮力,几乎没有了神智的乱冲乱打。
这种感觉有点像在斗兽场那几日,和各类的敌人交战到快要倒下却要硬挺着不能倒下一样,王彬他只能反抗或者是奋力地反抗。
只有在不要命的反抗杀戮之中他才会有命。
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他不能丢掉!
这么想着,王彬推出去的劲又狠厉了几分,手臂上和身上的刀剑更加深刻在下一秒飞了出去,一群人趔趄倒地。然后王彬全身涌上来无休止的虚脱和无力。
“臭小子,我就不信弄不死你!”摔在地上身穿着宦官服装的人又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不留余力手上的剑向王彬脑袋砍过去。
王彬乌黑的瞳孔四散一道白光向他劈来,视线变得一片模糊,额头上的眉头拧成了一团。
王彬能感受到一阵风刮过他的耳畔,他想要躲开,可他虚软的双腿却没了躲开的力气。
也许!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想到这王彬嘴角抽搐着一抹难看的颜色。
救命之恩!他还什么都没为令需做呢!
“砰——”袭来的冰霜被寒光接住了。
接着“咔——”一声插入内脏骨髓搅动的响声。
“啪——嘭——”清脆的剑掉落和重物倒地的声音接踵而至。
王彬舒了一口气。
人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瞬间颓软下去,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里,他依稀能听见那一声嘶哑的吼叫喊的是他的名字:“王彬……”
画寒冷漠高傲,不爱与人亲近,自然是没有真心朋友。而收养他的德妃全把他当做争夺权位的棋子而用,更是谈不上真心了。
有时布多了腥风血雨,在毫无止境地残暴杀伐之后,他沉静下来的心里会有一个被狂风吹袭的空洞永远都填不满,一种偏向空虚、孤寂的情绪衍生。
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而活着。
报仇?但他似乎也不是那么在意苏荷和他的弟弟令需。嫉妒?就更谈不上了,他们同是皇帝的儿子同胞的兄弟,却不是同一个母亲养大。虽然皇帝更看好令需,但他处处都不比令需差,储君之位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况且他对苏荷早就没了那份心,更不会有什么不知由来的嫉妒之心。
只是生存于深宫内院,没有发生过一件能让他真正能够开心起来的事。迷惘了,他便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储君之位上。令需说他不择手段、不念亲情、狠心毒辣、麻木不仁……
可苏荷和令需还有皇帝,这些所谓的至亲之人对他而言不过是阻碍他前行的陌生人而已。
他笑。
如此。
将这些阻碍一一铲除就好。
到后来他渐渐明白那种难以言说的心情。
原来。
是因为没有人需要他!
只因为没有人需要他!
他从来不被任何人需要!
他的身边从来只有虚情假意、阿谀奉承、相互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