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儿也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灿灿,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灿灿对她微笑,梦儿比灿灿矮了半头,更显柔弱,过去我认为灿灿已经很温柔,很柔弱,可和梦儿站在一起,灿灿竟像另一个菲菲。
“受伤了就别乱跑,昨天还跑去别墅,也不怕瘸了。”我佯装关心地问。对于这位二嫂,我即使心里有再多的不爽,也不敢摆在脸上与情绪上,倒不是怕丰爷,而是怕她自己的性格。
菲菲冷道:“昨天是子仪打电话给梦儿,说你被带去了别墅,我也是受人之托,不然我才懒得去管你。”
我真是有点气急败坏,这个菲菲怎么每句话都要话里有话,这不是故意的吗?可我也不好赶她走啊,那就太明显了,变成欲盖弥彰了,灿灿又是一个很敏感,很聪明的人,我该怎么办?
可我又为什么这样怕,我和梦儿又没有什么,真的没有什么?
“我以前不就替你挡过一棍子吗,又不是救了你的命,没那么大恩德,还让你坐着轮椅去救我,多顾顾自己。”我故意重新编造了一个菲菲去救我的理由,只是不知道灿灿会相信哪个。
灿灿有意坐在病床上,挨着我,感激地说:“真是谢谢菲菲姐了,不顾自己的身体去救狗儿,不然我家狗儿说不定腿真就断了。”
我家狗儿!如果换成随便一个场景我都会幸福死,可是此时此刻,我很忐忑。
“要谢的人不该是我。”菲菲道。
“那我也谢谢梦儿了。”灿灿开始笑的有些生涩了,我知道这探病该结束了。
“好了,我头痛得很,想休息了。”我脸沉了下来。
梦儿也很焦急,其实她应该是此刻最受煎熬的人,她们的出现,我应该能猜透原因,这个菲菲总是好管闲事,好打抱不平,再说我这里能叫不平吗?感情的事情有对错吗?
“灵儿,我们也回去吧,小一哥累了,让他休息吧。”梦儿恳求道。
“你倒是处处为她着想,他念着你的好了吗?”菲菲责怪道。
灿灿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看得出她在菲菲面前还是少了很多气势,甚至她的温柔,她的平静也已经不复存在了。
灿灿眼角淌下眼泪,那种装不下去的委屈将她的情绪彻底击碎,她哽咽道:“菲菲姐,梦儿,我不知道你们跟狗儿有什么感情上的事情,可是他现在是我男朋友,请你们尊重我。”
我心痛至极,也对菲菲痛恨至极,梦儿也淌下了眼泪,她看着灿灿,想说话,可又说不出来。她想解释,想安慰,我心里明白,梦儿永远是那个懂事的女孩。
我拉过灿灿,给她擦掉脸上的泪,我甚至想着帮梦儿也擦一下,可一瞬间又被自己的想法而懊悔,难道这一切是菲菲的错吗,其实根源还是在我心里吧。
“你们回去吧,拜托了。”我原本想坚定的语气却变成了乞求,毫无底气。
菲菲不再说话,她拉了一下梦儿的手,梦儿急忙推着她走出房间,可房门还没关上,灿灿却追了上去,对梦儿说:“梦儿,送完菲菲姐,我能不能和你单独谈谈?”
我愣住了,可我能从梦儿的眼神中看出来,她并不吃惊,反而也在渴求这次谈话。更出乎我意料的是,菲菲竟也没有干预,她可能也看懂了梦儿的眼神,或许她也愿意看到这种结果。
我该怎么办?我如同被一辆火车碾过,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不担心她们会有什么冲突,她们都是懂事安静的女孩,都是善良的姑娘,我是怕她们的心会彼此受到伤害,我更是自私的怕,我会失去灿灿,同时失去梦儿。
灿灿并没有再跟我说一句话,我叫她,喊她,求她都无动于衷,直到梦儿走过来,她们同时转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我,一同消失在门后。
我像是漂浮在太空里,没有重力,万里之内,只有我自己,找不到任何依靠,随时都可能丢失我自己。
我如一片漂在湖面上的树叶,身下是见不到底的深渊,身体被水面牢牢吸附,逃脱不开,一缕微风都可以惊起我的颤抖。
我害怕失去我可能会失去的东西,就如同天空害怕失去它的蓝色。
后来听菲菲说,她之所以故意在灿灿面前暴露出梦儿,是因为我真的太像她心中的那个人,而当初她就是梦儿,她在面对他的灿灿时,她竟没敢站出来,甚至不敢与她交谈,而他纵然爱着自己,却没有选择自己,只是一味地说给他时间,他会找她。
直到现在,直到她的性格都改变了,直到她看透了这个世界,直到她混迹于不干不净的场所,她都没能等到他,音信全无。
她不想让梦儿成为第二个自己,哪怕只想给梦儿创造一个可以与灿灿交谈的机会,能不能把握住,能不能主动去争取,就要看她自己了,因为她能看出,我也在乎梦儿。
她们出去谈了很久,久到这期间傅宗玉、刘祥宝、王威猛和老九他们先后来看我,她们都没有出现。傅宗玉说无论遇到什么难事,他会和我一起面对一切后果,刘祥宝马屁拍的话我一句也没听的进去,王威猛和老九感谢我把责任都一个人担了起来,让他们逃过一劫,我知道,这可能是干哥杜撰的,帮我收买人心,或者只是丰爷下的一步棋而已,我自始至终心不在焉,扑捉着门外的一切声响,等着她们回来。
可是直到天黑,仍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