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易明之已经走了。
得知他在书房,丁娇急忙跟了过去。
易明之听人禀告说丁娇来了,只犹豫片刻,就让人将她请进来。
“你怎么过来了,不多睡一会儿。”他让人搬了椅子放在自己身侧,又让阿时亲自去沏茶。
“我也过来听听。”丁娇在她身旁坐下,又看向下首的众位大人,“你们说到哪了?”
几位长史司的大人们偷偷看向易明之,见他神色不变,各自垂下眼睑,继续先前的话题。
“王爷,这些流民实在是胆大包天,目无王法。明知王爷在长史司,还敢那么大放厥词。这种刁民,绝不能姑息。”
“王大人说的是,”谢长史附和,“这样的刁民,与他们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昨晚上咱们虽说用话稳住了他们,可也真不能退让,退让这一步,下回就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这回是要粮食要房子,下回可能就是要当个官使使。咱们不能开这样的口子。”
“两位长史大人说的有理,下官也这般认为。若是按闹取胜,这燕地的王法何在,大秦王朝的颜面何在?!”
“下官附议,如此刁民,绝不可姑息。”
“……”
众人议论纷纷,大家的意见都统一一致,那就是,他们昨晚答应的话不能算数。谁还与刁民讲道理。
易明之静静听着没说话。
一旁的丁娇却是听得两个鼻孔都在冒火。
就是他们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才会激怒手无寸铁的流民。
眼见这些当官的还要再说,丁娇出言打断了他们的话。
“各位大人说的也在理,不过,我有一些浅薄的看法,说出来与几位大人听听。”
众人一愣,都拿眼睛去睃易明之。
见后者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各自交换一个眼色,都不说话了。
心底不约而同却开始暗暗吐槽。
女人进书房听他们议事就算了,竟然还允许她在此高谈阔论。真真是美色误人。
易明之头上,顿时多了一顶好色昏聩的大帽子。
丁娇自然不知道这些,她见众人都不再说话,这才不急不缓地道:“几位大人都说流民是刁民,不讲道理,可我却觉得并非如此。试问,在场谁家的妇孺丢了性命,能不激动,能不与人闹事?!”
“若是你们也被逼到这步田地,有人承诺给粮食给房住,给衣穿,你们还会接着闹事?!谁都不是傻子,趋利避害,人之本能罢了。”
“几位都是熟读圣贤书的,怎么能做个言而无信的伪君子。你们言而无信就算了,竟然还要逼着王爷做个无信的小人,我这小女子也看不下去了。”
丁娇一脸愤愤,仿佛是被众位顶天立地的男儿的无耻行径气到语无伦次。她神色激动,言语刻薄,三两句话就将众人说得面红耳赤。
王长史更是气得身子都在发抖。
无他,实在是这位燕王妃说话就说话,一双眼睛总是盯着自己。那眼神,分明是意有所指。
他也是快要知天命的年纪,竟然被个黄毛丫头如此当面羞辱。
其他人面上也不大好看。虽说丁娇没有死死盯着他们,可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他们是出尔反尔的小人。
有人沉不住气,反驳道:“王妃娘娘怕是不知道,这些流民都是不讲道理,你今天给他饭吃,给他衣穿,明天他就能提出更离谱的要求。再者,燕地的赋税,可不是像内院里的事那么简单,王妃之言有所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