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多孩子当中,她一眼认出那个叫王华岩的孩子。
没办法,这孩子瞧上去就惨兮兮的,一双虎目死死地瞪着小石头。
他发髻散乱,鼻子下还挂着两条血痕,胸口的衣襟上还有一个脚印,不用说,一定是小石头干的。
丁娇就给了小石头一个干得漂亮的眼神,小石头立即挺起了小胸膛,眼睛亮亮地朝他娘点头。
打架什么的,他可没有吃亏。
那边厢,易明之却是头痛不已。
这老夫子显然是个耿直的,他也不问一句丁娇与易明之的身份,开口闭口就是要请调皮的学生回去,自己学习,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易明之自是好言好语劝着,那位老夫子却是牛脾气上来了,油盐不进,逼急了就只一句话。
“老夫才疏学浅,不敢当小公子的先生,请王妃与王妃娘娘,另请高明。”
丁娇起先还有些心虚,毕竟是小石头在课堂上与人干仗,可听到那夫子话里话外都说小石头顽劣,孺子不可教,她护短的性子就发作了。
“先生,两个孩子打架,肯定是有原因的,您可有问过?”丁娇打断易明之的话,径直走到老夫子跟前。
老夫子面皮一僵。他显然是没料到丁娇这个女人会当面质问他。
他吹着胡须道:“小公子入学堂起,其他学生就不堪其扰。他每日不是斗蛐蛐,就是去逮老鼠。如今学堂里,都是燕地将来的栋梁,令公子若是留在学堂,燕地的未来堪忧。”
“老夫忝为人师,自然不可坐视不理。今天既然王爷与王妃都来了,那就请两位将人领回去。”
“王华岩是个好苗子,也省得被令公子连累。”
依旧是半句不提缘由,张口闭口就说小石头不堪教导。
丁娇的好脾气终于告罄,她懒得理会这位夫子,转头去问小石头:“你为什么与王家公子打架?”
小石头被先生一番话,说得眼泪汪汪。此时又被他娘问起,却是倔强着咬着嘴唇不肯说话。
那老夫子就冷笑一声:“他为什么与人打架?令公子生性好斗,来学堂十来日,就已经与好几个同窗打过。这样的学生,老夫不教也罢。”
丁娇恨不得封了老夫子的嘴。她强压住怒火,蹲到小石头跟前。
“你老实告诉娘,学堂里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小石头的眼泪哗啦就掉了下来。
他死死地搂住丁娇的脖子,翁声翁气地道:“娘,他们说我是野种,说我不是爹生的。娘,我为什么不是爹生的,什么是野种?我就是爹跟娘生的,大家都是爹跟娘生的,为什么我不是?”
他揪住丁娇的衣襟,高声哭了起来。
丁娇听得怒不可遏,轻轻地拍着小石头的背。
“别哭,他们瞎说的,就是娘与爹的孩子,下回谁要是敢乱说,你就用拳头揍他。若是打不赢,回来告诉娘,娘给你出头。”
她一进学堂就发现,这里的孩子都比小石头大。他们懂得东西自然比小石头多,这些充满恶意的话,不用说,定是从家里大人那听出来的。
小孩子的世界单纯,小石头又一直被他们保护得很好,哪里会懂这些。
在他朴素的道理里,他就是他爹跟他娘孩子,他们都喜欢他。
“原来先生教出来的,就是这样一群优秀的学子,”易明之冷冷的道,“若是燕地的希望就在此,燕地怕是很快就要日薄西山。”
老夫子错愕。
他并不知道小孩子之间的这番龃龉。
他不由看向王华岩等人。
王华岩等人在丁娇与易明之一出现,就已经开始腿肚子颤抖,此时再被先生严厉的眼神盯着,早就慌了神。
一个姓刘的孩子就呐呐解释道:“先生,我,我什么都没说,是王华岩说的,他说他家奶娘都知道,丁泽峰不是王爷的亲生孩子,是她娘带过来。所以他跟他娘姓。”
丁泽峰是小石头的大名。
其余孩子也急忙跟着附和,各自撇清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