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哭累了，平复下心情才道：“我不后悔杀了那个混蛋。我们好心留他住宿，他竟然趁着酒意要冒犯贱内，简直猪狗不如。”

“你的孩子也是那人杀的？”

“不，不是。我们原本住在润泽山中的桃花谷。一年前，谷里闯进来几个外人。谷主是个热心的，留他们住下，就此埋下了祸根。外人进谷后半个月，又来了很多会功夫的，将谷里几十口人全杀了，就是谷主一家都没能逃过。”

“那晚，我去寻夜游的贱内逃过一劫，等我们折回去，我儿就没了。”

男人边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他身旁的妇人似乎是听到他提到孩子，剧烈地挣扎起来，嘴里还喃喃念着什么。

等人走了，丁娇没了半点睡意。她抱胸坐在被子里，道：“这什么桃花谷，应该是有宝藏之类的，要不然，也不会招来杀身之祸。”

易明之点头赞同，道：“只是这对夫妻看起来极其普通，不像有什么宝藏之类的秘密。”

丁娇斜了他一眼，道：“你不知道，有些人身怀巨宝而不自知。”

易明之抬眸，想听听她的巨宝是什么，就听到她道：“比如你，坐在生得这么美的我身旁，却不自知。”

易明之：“……”

两人没再睡觉，一直坐到了天亮。

收拾好东西，两人一道出了门。到了堂屋，就见妇人正笑眯眯地招呼两人。

“起来了，吃早餐吧。粗茶淡饭，你们不要嫌弃。”

妇人一脸恬淡，看不出半点昨夜的凶猛。

丁娇与易明之对视一眼，又各自别开眼去。这是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席间几人闲聊，妇人知道丁娇二人是要上山，就劝道：“你们莫要怪我多嘴，润泽山上去了不一定能出来，外面的人都说山里遍地是宝，可你们不知道的是，山里也遍地是危险，当年要不是我——”

她说着，像是失言一般，讪讪然收了话音。

丁娇自然又是谢过，并不与她多争执。

妇人见劝不住，转身回了屋。

出来的时候，将手里的一个香囊递给丁娇。

“拿着吧，能驱蚊。”

丁娇笑着谢过，与易明之一道上山了。

早上的雾气极大，丁娇不过走了小半个时辰，额发便全湿了。

“擦一擦，我们慢些走，不打紧。”易明之将手里的帕子递给她，仔细将装了雄黄等药粉的荷包系在丁娇腰间。

看着易明之的侧脸，丁娇莫名红了脸。她以手做扇，故意道：“那我们快点走吧，争取天黑的时候找到睡觉的地方。”

两人不再说话，默默地往上走。

起先的山路很好走，应该是走的人多，自然走出了一条路。两人很快就将山脚甩在身后。一个时辰后，林木更深，能通过的路径也越窄。易明之一马当先走在前头，时不时砍掉挡路的枝丫，为丁娇开出一条路来。

尽管如此，丁娇的衣裳仍是时不时被四周的林木勾住。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没穿裙子。”丁娇一边走一边念叨，“早知道，就应该跟你一样做一身男子的衣裳，最好把手腕脚脖子那都绑起来，方便。”

易明之轻笑。

“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不要，我还有力气，继续走吧，等中午的时候再停下来。”

两人继续走着，隐约间似乎听到人声。

丁娇与易明之对视一眼，两人小心地往前看，果然，不远处有衣衫飘动。

“难道也是来采春回果的？”丁娇想起两人采买棉衣时的事，不由暗自嘀咕。

声音越来越清晰，两人才要往前走，那边一行人已经朝山下走。

“娘的，我们肯定是迷路了，来的时候，这个地方好像是没有走过。”

“你们有没有一种感觉，好像一直在原地打转啊，我们该不会是遇上了鬼打墙吧。”

“我呸，你给我闭嘴，哪里来的鬼，山里只有野兽，咱们狼都杀了一头，怕鬼做什么。”

有人高声斥责同伴，可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惊慌。

丁娇眨眼看易明之，无声地道：“真有鬼？”

后者回她一个笑容，似乎是在说，那你怕不怕啊。

两人相视而笑，就听不远处的人叫了起来。

“大哥，我看到了人，不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