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管不住,是他们压根不能管,”邓心仪似乎是想到什么不愉快的事,“你可能不知道,我家那铺子啊,账房都是不是我爹,是我叔叔。我奶一句话,我爹就竖白旗投降了。”
“我娘那边的亲戚也了不得,把持着采买这一块,中饱私囊,我家的钱,都进了他们的荷包。你说,养着这一大群蛀虫,我爹娘累死累活,到手能落着几个钱。”
“要是这回将店卖了套现银,又全给我做了嫁妆,我看他们还怎么吸血。”邓心仪咬牙切齿地笑,“我嫁给陈秀才,以后就是秀才娘子,他们要敢来我家闹事,我那好婆婆也不是吃素的。”
丁娇暗暗为邓心仪竖起大拇指。她要收回先前的话。这姑娘不是坑爹,而是救爹娘于水深火热当中。
她先前看错了她,有这样坚韧的性子,就是进了婆家,也不会轻易被拿捏。
丁娇也不隐瞒了,大大方方将自己的算盘说了。
邓心仪错愕,好一会才道:“丁姐姐,你真有那么多银子?”
丁娇厚着脸皮拍胸脯:“我与我家男人凑一凑就有了,这个不必担心。”
“你好厉害!”邓心仪眼睛亮亮地看着她,“你只比我大一岁,竟然有这样的魄力,要是我,诶,算了,要是我手里有这么银子,早就被七大姑八大姨借光了。”
丁娇失笑,正色与她道:“对那些不要脸皮的亲戚,你要比他们更不要脸。自古是愣得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只要豁得出去,没人敢欺负你。”
邓心仪极其受教地点头,一脸你怎么这么厉害的神情。
丁娇被人一捧,好为人师的毛病又发作了,当即又如此这般传授了一些滚刀肉的做派,只将小姑娘听得一愣一愣的。
几年后,陈秀才成了七品的陈大人还是个耙耳朵,无师自通地学会媳妇老娘两头讨好。
当然,这都是后话。
邓心仪兴冲冲地带着丁娇去见他爹。
邓老板见女儿在,不好落丁娇的脸,等女儿走了,这才不阴不阳地道:“丁掌柜果然好手段,将我家心仪耍得团团转。”
丁娇早就看透他强硬的皮囊下那颗软柿子心,闻言只道:“邓姑娘虽说年纪小,天真烂漫,可也不是那容易被人哄骗的。”
好话人人爱听,丁娇夸赞自家女儿,邓老板自然是受用的。
他神色稍微和缓了些,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道:“那你开个价,我考虑考虑。”
丁娇暗自盘算了,才要张口说出刻意压低的价钱,就听门被人“哐当”一声撞开了。
“大哥,又有人来买咱们家的酒楼,娘不是早说过了,不许卖吗。”
“就是,表姐夫,我表姨早说了,酒楼是我们老曾家的命根子,你要卖了它,叫我们这些人怎么活。”
“就是啊,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呐。”
“……”
七八个身形彪悍的男子义愤填膺地将丁娇二人团团围住,唾沫星子喷了丁娇一头一脸。
邓老板一张老脸涨成猪肝色,碍于丁娇在场,没好当场发作,只拉下脸赶人。
那几人哪里肯依,激动处甚至想要推搡丁娇。
丁娇是什么人,她不欺负别人就算了,哪里会被别人欺负了。
当下也不多话,捏住伸向自己胸前的手一折一弯,屋里就响起了汉子杀猪似的叫唤声。
邓老板眉心一跳,看丁娇的眼神中满是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