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始元年七月上旬,天气热的人有些张不开嘴的时候。
柱国公苏武在清晨的朝露中叫醒了帝都城,一大批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
一人一马,他轻装简行,回到府邸的时候,脸上都带着一丝疲惫,下巴上的胡子自然的垂下,看起来有了几分儒气。
苏继文跟在柳琦云的身后,将他迎回府邸内。
在此期间,父子两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
到了正午,苏武重新换了一套干爽的衣服,才来到了苏继文面前,冷声问道:“你是否杀了皇帝的近卫?”
苏继文眉头一抬,刚要发作。
旁边的柳琦云就不乐意了,阴阳怪气的说道:“某人真是好大的威风,你在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兵马大将军,谁都敬着你,怕着你。
可你身在千里之外,我孤儿寡母的在家,受尽了屈辱,要不是继文有几分本事,你回来估计就是一个人过了。”
苏武尴尬了一下,咳嗽了一声说道:“我在问孩子话,你插什么嘴?”
柳琦云轻哼一声,丝毫没有将苏武的话放在眼里,反而霸气的护着苏继文道:“是继文杀的,那又怎么样?”
苏武看着柳琦云老鹰护小鸡的架势,顿时气得冷冷哼了一声:“那是皇帝的近卫,你知不知道这是闯了大祸了。”
柳琦云眉头一皱,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忍不住说道:“苏武,当初我嫁给你的时候,你可是意气风发,豪气万丈,这才几年的功夫,你就变得这么这么畏首畏尾了?”
“今时不同往日,我苏武一人,这个天下都可以驰骋,但百姓不行,我不能将我一人的快乐建立于他人的痛苦之上,所以我效忠皇帝,即使他不重用我,甚至说打压我,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
苏武一脸正色的站了起来,浑身散发着一股浓厚的气势:“我此生唯愿天下太平。”
苏继文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一世的父亲,他在这个父亲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缩影——岳飞。
有人说岳飞是愚忠,但说到底,岳飞只是站在了大局层面上,他为了天下人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要是他一心北上,高宗颜面扫地,会不会直接将他打成叛逆?
或者说会不会挑起内乱?岳飞当时想法不得而知,但现在的苏武,绝对是站在了这一层面上。
他可以委屈自己,甚至说委屈自己的家人,但绝对不能影响到文朝帝国的稳定。
“苏继文,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杀了皇帝的近卫,今天和我进宫请罪。”苏武强硬的说道。
“若是我不去呢?”苏继文直视着苏武的目光道。
苏武瞥了一眼说道:“用武力,我也会把你绑过去。”
话语的温度瞬间就上来了,苏继文胸腔内燃起怒火,你愚忠也就算了,还想拉着我去给别人赔罪?
“那你可要失望了。”苏继文微眯着双眼,连带着空气中的温度也降了几分。
苏武也冷下了脸,脸庞微微相似的父子,在这一刻站在了对立面。
柳琦云拍了苏武一下,怒道:“要认错,你一个人去,不要带着我儿子去。”
说完,便拉着苏继文走出了小院,当他们回到竹园的时候,小环正好在钩衣服,她瞧着柳琦云一脸怒气冲冲的模样,便忍不住问道:“娘,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爹那边?”
“别提那个老糊涂了,”柳琦云怒气难平,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一饮而尽,还是气呼呼的说道:“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他不在的时候,柱国公府差点没让人拆了去。
好不容易继文给我长长脸,一回来还说拉着继文去皇帝那儿请罪去。”
“啊?”小环呀的叫了一声,手捂住了小嘴。
苏继文是谁?那是汉地的王,说那啥一点,苏继文就是皇帝,他要是去给庆威帝认错。
不用想,汉地里的那些大官们分分钟会想要把庆威帝推出去宰了。
“你也觉得不合理吧,不过不用管他,要认错一个人去吧,我就不让继文去。”柳琦云气呼呼的说道。
小环连忙安慰起柳琦云,至于苏继文在一旁也陪笑着说话,一副丝毫没有将之前的事情放在眼里的摸样。
至于苏武,一个人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才收拾一下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