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薇识皱起小鼻子,目光莹润“狼,狼心狗肺的狼。”
她在笑,明明不善言辞,手还拘谨的攥着。在e城撑管六家酒吧的成南要看透她易如反掌。
见她轻轻揉了下通红的鼻子,模样可怜。下意识道了句“失恋了吧!”
秦薇识愣了一下,就哭了,眼泪大颗大颗落。
成南慌了,忙掏兜,掏出来一块干净的手绢,连连赔礼“对不起,对不起!”
秦薇识低泣,边说“我,没有。”
“好好,没有,我胡说。”他伸出手。
秦薇识躲开了,跟他想像的一样,于是就笑了。
长大后,我们与人寒暄的第一句话通常是,最近好吗?
通常得到的回答都是,还好。
还好,介于好和不好之间,所以这根本就是个伪命题。
因为成人世界,不单分好或不好,还有难或更难。
后来他送她到路口,她已经收了眼泪,和笑容。
没说再见。
*
淳于谦醉意上头,命许愿将车开到机场。到场后二话不说,半眯着眼开始掏口袋,摸了一会掏出钱夹,打开就是秦薇识的照片。
“薇薇!”他醉语,双手握着相框部份,包里的卡片悉数洒落。
“我很想你”很轻的一句话,可是下一秒就红着眼质问“你怎么能这么无情呢?”说着要将照片取出来,因为情绪激动用了两三次力将成功。
一寸蓝底的证件照就着霓虹,白衣女生,乌发中分挽在耳后。精致的鹅蛋脸,眉似秀山,眼拥星霜。纵不言语神情却有三分楚楚,七分钟灵。
令人心生疼惜,无数次凝望,皆有无限爱恋。
许愿闷了一晚上的心气转为伤感,车内空间不大。他仿佛能听到他心在颤抖的声音,许久道“给我买票”
“哥”许愿连忙将车熄火,按住他“快午夜了,已经没有航班了。”
“我不管!”他任性甩开他的手,摸出手机按了个数字,许愿解开安全带,伸手去抢,他一个挥手,没拿稳,手机摔到脚边。
“淳于总,您好!”
“罗秘书,买票。”
那端听出他的醉意,没接上话,许愿赶紧喊“那,什么,没事,你们淳于总喝得有点多,说胡话呢。”
“我没醉”他大声嚷嚷,不耐烦的拦开他的手。
“淳于总,您方便告知您的所在点吗?我过去接您。”
“不用,大哥这有我呢。”许愿终于将手机捡到手里,贴着耳朵“没事了,你好好过节。”
“许少爷”罗秘书准确称呼他,提醒道“车内副驾驶储物格里有胃药”
他瞥见淳于谦将照片贴在胸口,仰面靠着椅子。酒精上头,面色潮红,忽然又冲动得要开车门。
“我没开大哥的车,你别操心了。”他迅速挂掉电话,探身去阻拦。
一挡一推,两个大男人在车里拉扯了一会,气氛有点怪异。
铛,铛,直到远处传来钟声,敲了十二下,已是十二点。
许愿收手,安份坐好。
“大哥,如果你真想去,那我们走高速。”
“许愿”他微阖着眼“我凭什么去找她呢?”
“凭你还爱她”许愿侧身“现在的情况是大嫂觉得自己连累了林乔,心中有愧。她还要处理家事,按那个童臻的口吻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童臻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一早”
“好”酒醒了几分,他恢复沉着,吩咐说“送我回去”
许愿没动,他其实在等他说上高速,在等他不管不顾的冲动。
等待中,时间分秒流失,两人各自思量。
远处开始绽放烟花,十来朵,此起彼伏,繁花般流星般陨落,又因天际辽阔而显得眩目落寞。
他看穿他的心思,沉默道“我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
顺着他眼里的深遂,许愿立刻联想到那日偶遇时见她手腕的伤,他一直不愿意相信那是他大哥所为,而今,他亲口承认。
许愿知道自己不便细问,却还是挣扎道“那你怎么知道她会耿耿于怀”
他当然知道,但也是后来才知道。在树屋的那一晚,她后来无比乖顺,现在回想,那只是一个女生无能为力的自我保护。
“我了解她的过去,但无法改写。我许诺她未来,未来遥不可及。许愿,我其实挺混蛋的。”
分开后的很多事,他都是通过别人过后才知道。
“其实我也不是一个拥有健全人格的人”他淡淡哼笑“你知道的”
*
烟火点亮天空,却微不足道。
林乔保持靠坐的姿态,亮屏的手机是两天前秦薇识的留言三句:对不起!
他彻底颓废,不再配合治疗,当着李梦因的面将护士骂走了一批又一批。
关悦来过一次,他用狠不得杀了他的表情盯她,生生把她吓出病房。
林栋推门而来,他一动不动。
顷刻,他坐到病床边。林乔动了下眼眸,瞥见他两鬓生了白发。
他未语,蹙眉的表情里憋着长叹。
林乔意识到自己为家人添麻烦了,又想到为了让自己在这边安定。该花钱的时候他们从没含糊,于是被怒撑得冷漠的心松了点。
有些话,只能在两个男人之间说。
林栋抬头,声音有着沧桑感“我知道你一直喜欢秦家小家头,那孩子也没什么不好。但林乔,你要知道,不是相爱的两个人就一定能在一起,更何况,那丫头已经有了别人。”
“他们已经分手了。”
“林乔,爸爸也年轻过。一生中,事与愿违有很多。该放手的时候,就要放手,执着是给对的人,对的事。你妈妈动手打人是不对,但那是因为你是她儿子,你知道,她没有坏心眼。你这样冷落她,她完全没办法接受。”
“关悦都跟你们说什么了?”
“我不管别人说了什么,我就问你,如果没出这件事,你还要跟那小丫头纠缠多久?”
事实上,自那天因药物过敏他在医院陪护整晚后,他就沦陷了,在一种不自主的状态,这个问题他从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