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沉默，他心思缜密，眼神控视对方，捏住她的手臂，将她从自己怀里推离。这种被纠缠的感觉叫讨厌，因而没有一丝怜悯，冷冷道“当初我跟你说过，任何非法征收的手段都不能用。你听到哪里去了？我手里，谈不上干净，但起码不会有血腥味，阎娅婷！你究竟是在替观煌办事，还是拿观煌在为自己撑腰？”

被推开的人挣扎，难过道“我在为你卖命！”

“哼！”淳于谦冷哼，怎样的狼狈都遮不住他自带的强大领袖之气。他胸有成竹，平静的连连发问“远的不说，投资蒂妮娅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心里不清楚吗？你的父亲，跟席盛来关系不简单吧！至于八年前，你是怎么非要来我身边，我不得而知，但是，我从未亏待你，和你阎家半分，为什么我从来不对人解释我们的关系，因为放言的是你们阎家，我顾的是你们的面子。阎家律在我的地盘横行霸道我从来不追究，是为什么？阎娅婷，你有能力，有手段，但你没有心，我感激你，仅仅是最初的仗义相助，换句话说，没有你，观煌一样会立在a城。”这些话，原本他以为不用说，看来，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这样热烈深藏的爱，怎么会参杂那么多杂质，阎娅婷用力维护，坚持道“因为我爱你！不遗余力义无反顾的来到你身边。”

淳于谦扫了他一眼，慢语道“因为你，以及你家人都合算过，认为我是支可投资的潜力股。”

“不是的！”她激动哭喊，企图再次抱住他，解释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要的，仅仅是你的心啊，少谦。”

他哼笑，神情在昏灯下格外凄凉，嘲讽道“那你太贪婪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爱你就是贪婪？为什么不能是我？”

“因为你是阎娅婷！”

他推门而下，隐入夜色。

*

林乔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在这里遇到她，她都在流泪，一个人，安静，沉默凄凉的坐在那里。

他快速靠近，脱下自己的外套，抖开披到她肩上，残留的余温让她慢慢停止抽泣。

江面在夜晚总是美得离奇，倒映着彩光轻轻起伏。

他自她身旁坐下，见她哭得眉眼通红，心疼不已的想揽她入怀，她倔强的抗拒。

“薇薇”他轻声唤她，安慰道“不必自责！”

没成想她哭得越发汹涌，拽着手里的纸巾，埋头以手腕试泪，像朵要低到尘埃里的素清花。

他终是于心不忍，试探问“薇薇，我带你离开a城好不好？”

“我要渠成醒来！”她伏膝痛哭，坚持道“我要他醒来！”

“你没有错，薇薇！”他侧身蹲到她面前，双手扶着她肩膀，“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薇薇，那是他的选择。”

“我不要！”她泪如雨下，像个固执的小孩，不依不饶的哭着，失神道“一条人命的代价太大了，林乔，我是刽子手。”

“不是的！”他拥紧她，安抚的拍她后背，“你不是，就算没有你，还会有其他人，其他事情发生，把这些内幕深挖出来。”

她单薄的身躯嵌在他怀里，颤抖不已。

他等她，等她逐渐平静，意识慢慢清醒，细细的替她抹去脸上的泪痕，可是越抹越多，到最后，他也红了眼。

“薇薇，跟我走好不好。”他请求。

“不要！”她摇头，喃喃道“林乔，我变坏了，我不是以前的秦薇识了。”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最疼惜的人，只要你开口，我的命都可以给你。”

“我不要你的命，我愿意拿我的命换渠成的命，他是无辜的。”

“没有人是无辜的，你不要给自己判刑，薇薇，人性本善，但常常因欲为虐。”

手机响了，熟悉的号码跳跃在眼前，一次，两次，一分钟，两分钟，她伸出手。被林乔捉住手腕，目光锁着着她，固执的不让她微张的手去靠近。最终，震动声静止，屏幕暗掉。

他的握得太用力了，她有些痛，含泪低低的请求“我是爱他的！”

林乔知道，但不愿承认，规劝道“你可以不爱他，薇薇，不要总是选择让你痛苦的人。”

没有爱，何来痛。他的目光很复杂，爱和不甘在流动，比江风还寒，秦薇识感觉到冷，于是掉转目光。

她幡然领悟，只是脆弱的心脏不能承受这样的寒冷，于过度悲伤中眼前一黑，绵绵的倒在他怀里。

痛，和喜交织往来，林乔拥紧她，一个起身就抱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车旁，轻轻将她放到后坐，在车内的昏光中，流连的吻了吻她发边。

她总是着素衣，无论什么时候都这样好看。疏离的出现在他生命里，无知无觉的躺在这里，他载着她，去自己的房子。

在离cc公寓十来分钟车程的另一个楼盘里，林乔买了处所，套内100平方的三室两厅，标准的商品房。

以简洁色彩搭配出的未来科技感装修，使人一进就有种克制的理性感。

他抱着她进来，柔软宽大的真皮沙发将她的身影对比得细小。来时心里的火焰在此时慢慢平熄，任时钟一点点过去，就此默默守着。

这份冷静或许是从学生时代就有了，所以他无法做出越举的行为。他爱她，有一部份是柏拉图式的，是只需自我完成的深情。

这个夜晚，应着窗外的华灯，余光的阑珊中，凝望轻蹙眉间，沉睡的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好久后，秦薇识在梦中一惊，眼皮重得用力才能睁开，头痛得像要炸开。

她疲倦翻身，眼神越来越清醒，映入眼前的景物都是陌生的，她疑惑着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秦薇识赶紧下床，脚掌接触到凉的地板，流转的目光落在壁龛的一张相框上。

她情不自禁上前，见一张清晰的合影，校服，篮球，十七岁的林乔背后是一丛目光如蜜的女生，毫无察觉入镜的自己刚好在走路时分了神，一正一侧，两张脸，距离刚刚好，巧合得好像刻意安排。

高中三年，于秦薇识个人而言是墨绿色的，除了上必要的特长班课程，就只剩下学习。

她满眼就是同学飞扬的笑脸，无拘无束的打闹，高谈阔论的理想，以及老师谆谆教育的目光。

现在回忆起来，连因意外逃课去浪费的时光都是很美好的事。

算上一起参加比赛的照片，其实两人有很多合影，但林乔单单选了这张巧合。

窗外一片漆黑，头脑越来越清醒的秦薇识光脚出了卧室，顺着一阵香味，来到开着水晶灯的客厅。

跟卧室的简洁类似，这里像样板间般整齐。投影仪代替了电视机，全黑的真皮沙发，配套茶几，只有几个上墙的几个开放式摆件柜和酒柜墙做了橙黄色来点亮空间，一盆文竹安静的立在玄关柜上。

厨房的方向有轻微的响动在寂静的夜里独响，浅色窗帘遮住了夜色，秦薇识光脚站在若大的客厅，冰凉的地砖触感让她感觉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