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一点点暗下来的天色,如果秦薇识越来越沉重的心思,她开始反思,自己这样做对他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但这世上,哪里还有公平可言。
她握了一路手机,最终,都没有将那窜熟记于心的号码拨出去。
下车后,小凡给她回了个电话,告诉她说戴笠回来了;并没有参加聚众闹事事件,她稍稍放了点心。
回去后她顾不得吃饭,放下背包,跑到电脑前,将之前的资料调出来,全部重新整理,目的明确到只针对个人。
在处理那些吵嚷的录音音频时她的手有点抖,盯着屏幕的眼里闪着细碎的泪光,那时快时慢交织的线条是她停不下来思绪,不管是个人恩怨,还是在暗地探访过因事故丧命的受害者家属后的愤怒。都促使她选择继续,于是压着起伏过快的心跳,她认真对着黑体字校稿,三遍后时间已是十点多,她给林乔打了个电话。
半个小时后,坐在车内的淳于谦拿着手机正要联系她。却睛睁睁看她从大堂出来,脚步匆匆,直径上了银灰色捷豹。他无措的握着手机,一不小心划到她的照片。
他低低垂眸,一动不动盯着照片上她笑起来时明亮的眼,你见山川多清秀,星辰多温柔,恰似你眼眸。
此刻,淳于谦感到一阵心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在夜风中穿行,半小时到了目的地。
两人去一家烧烤店,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在明亮的独照光下,他看她安静的吃鱼。他满足的消灭其它食物,不多问,只寒暄,偶尔聊起学生时代的事。
末了,他只接过那个小巧的u盘。
他隐密的收在掌心,留恋相触时她冰凉的肌肤触感。
关心道“天气转凉了,你照顾好自己。”
“嗯,你也是。”
后来他送她返程,天上黑云遮月,看样子又是一个有雨的夜晚,两人在朦胧中道别。
在工地上奔忙了一天,回家也没顾得上整理的秦薇识身上笼上秋的萧瑟,细碎的长发散在发圈外风一吹绒绒起伏,像又软又轻盈的羽毛。
“薇薇”林乔在她上楼前叫住她,沉默的想了想,只道“再见!”
她莞尔,转身孤独的朝明亮鲜艳的大堂走去。
再次回到公寓的秦薇识打开网页,在做出最后的决定后,她要回顾新闻事件。
*
休职后的人到底是意难平,怎样都放不下,一天都在走走停停。
半下午,红色玛莎拉蒂闲逛到工地。隔着车窗阎娅婷望着自己打下来的圈地,半晌后下车,这次没有工地领导跟随,她知道一处旁人不走的小门,就独自进去了。
环顾周遭,拔地而起的建筑让她很有成就感,她站在原始楼前仰头望。在这世上,不断获得的成就使人忘记来路的初心,在一步步壮大的野心里练就了不择手段的狠决。
就像美丽她此刻美丽的外表下,正藏着一颗扭曲的心。
大雁在灰蓝色的上空往南飞,不用上班的她穿着女人味十足,薄面料风衣下是妖艳的红色蕾丝裙,本是约了几人看画展做美容,却觉百无聊赖中途反悔至此。
仿佛不管现状如何,能牵动她心的只有嘴里呼之欲出的魔障般的要去告白的决心,且越来越强烈。她开始随意走动,半公主的光鲜装扮与周遭裸露的建筑体系格格不入。
走着,走着,忽觉有人影跟随。她雾眉一皱,心头一紧,一个转弯,躲到一辆挖土机旁边。
高大的机械体积暂时保护了她,只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过,伴随着男人压低声音的交谈。
“去哪了?”
“跑不远!”
她紧靠着沾满泥的黄色挖土机车身,压着剧烈到要跳出喉咙的心脏,第一个反映是关掉手机声音,躲着给淳于谦发求救消息:少谦,我被好像被人跟踪了!
对方以秒速回复“你在哪里?”
像被逼进穷巷的猎物,她因感动和压抑到颤抖,紧握着手机,只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艰难的嗢咽后打字回复。
:在四期工地现场
:隐避
两个字,让她僵紧身体放松了一下,感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强迫自己慎定的同时将定位发了出去。
没想到上一秒还引起为傲的地方,现在处处透着不安全因子,她不敢动,屏息感到绝望一点点压来。配衣裙的红色羊皮高跟鞋蹭满了灰,随着脚步声音靠近,阳光将对方的影子投在墙面,“啊!~~”她吓得苍惶尖叫出声。
与此同进,一个粗犷的声音带着脚步声围过来“在这里!”
最初令人窒息的恐惧过后,她慢慢放下防御的手臂。一张锐历的国字脸出映在她惊慌的眼里,恍了一下,见他身后还跟着一行十来个精壮的男子,个个横眉怒目。
她害怕的抖了抖,强迫自己冷静,勉强靠立,理了理思路,哆嗦着发声问“你,你们开价!”
“开价?”领头的国字脸男人怪笑,“四个兄弟的命,你说值多少钱?”
“什么,意思?”阎娅婷没听懂,见对方傲视他,一脸凶横之相,越放越大,逼近提醒道“去年,城南郊,车库。”
她一阵心虚,本能掩盖,视线逃离,喃喃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没有关系,等下就能听懂了!”戴笠直起身,表情又坦荡又黑暗,眉目无一不露着毒辣。
他一身廉价的工地迷彩服,有些灰头土脸,再看看跟在身后随时候命的人十来个人,分别都做了民工装扮。
气氛压得很低,她大气不敢出,在心里不停盘算。抬头时见对方扯起嘴角,似笑非笑,她猛然意识到对方在等。
反应过来的她企图利诱,吓白的脸色青了又青,假装慎定的问“各位,我知道你们也是谋财,你们不妨开个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