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雾接连观察了她的男人三天,发现他变成“辛未”之后,每天的生活简直无趣得可怕。
如果可能,这也会成为她以后的日子,下半辈子都要这么过,尽管这种可能性很低。
且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能出谷,她都想先这么幻想一下,幻想又不用花钱。
而且她已经相中一块傍树的空地,一厢情愿地把那里默认为她和辛未以后的家,要在上面盖一间小木屋。
但她是不会干活的,让她男人干。
做饭也不会,她向来都是下馆子,可辛未会啊,如果有稌米,粉糍糗饵都能给做出来,或者也可以到子家蹭饭。
早上起来,辛未会在院子里打一套拳。
这拳跟她曾在大青山猎场见到的差不多,毫无章法但又虎虎生风。
打完拳就吃早饭,天好时在院子里吃,天不好就在客室里吃。
一般是子夜做饭,一碗粟米粥,一个鸡蛋,两块黍饼,还有小鱼醢,有时会吃汤饼。
吃完饭,子旦洗碗,且总是他洗,这两日天阴,他都没有进山采药,洗完碗就背起小竹篓去书斋,吭哧吭哧画药草。
耶耶去他的小药铺,碾药切药,洗净晒干,有人拿着物件来换药,他就招呼一下,也会去各家出诊。
子夜除了到书斋帮何先生的忙,整理书简打扫屋子,平日里也会陪着耶耶。
辛未就坐在院子里,对着他的小工作台磨磁勺,下午去书斋翻简牍,找什么上古占星书来破解方盘之谜。
夕雾在旁边冷冷看着,她希望这破勺子永远都不会被做出来。
谷里人听说新来的女子是小辛哥的女人,都纷纷找了借口,来谷主家一睹真容。
小辛哥有主了,年轻女人们略感失落,但不得不艳羡那女子的容貌。
男人们围在篱笆院外假装路过,然后不经意地朝里张望,瞥见那女子总是一张冷脸,还佩着一把长剑,看起来不好惹的样子,那就看过且过,谁也不敢真动什么心思。
磨勺子的小辛哥和看他磨勺子的貌美女子,一时间在鬼谷卷起一阵火热热的八卦旋风。
人们关注着子家院儿里的动向,小辛哥什么时候出门了、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那女子就总是跟他形影不离,同进同出。
“他们同房了没有?”
“当然啊,不然怎么叫‘他的女人’。”
“可我怎么听说他俩在子夜家都是分房住的?”
“这我哪知道?要不你去问问?”
“我才不去,听说那女子脾气臭得很,也不知小辛哥怎么受得了的,命苦啊。”
“一定是被强迫的。”
“真可怜。”
“唉……”
……
今天有雨,凉风袭人。
绵绵的秋雨其实从昨日傍晚就开始落下,打落院中的桑叶,打湿村里的泥地,全谷居民都窝在家里,开窗听雨。
辛未坐在窗前磨勺子,他隐隐有种预感,手上的这柄磁勺能成。
二毛蜷在他脚边昏昏欲睡,但又不敢睡死,它很怵那个新来的女子,尤其是她的雀鹰。
自从这一人一鸟来了之后,二毛就没翻着肚子睡过。
这雀鹰现在也进屋避雨,站在房梁上抖羽毛,飘落两根下来,飘到二毛的鼻子上,害它委屈地打了一个喷嚏。
夕雾低唤一声,雀鹰轻扇了下翅膀落到她身边,捣捣左翅。
子夜见它左翅有疤,疤上无毛,就凑过来问道:“它怎么了?受伤了?”
夕雾不说话,只是温柔地挠了挠雀鹰的脑袋,她现在又穿回了自己黛蓝色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