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柄指西,天下皆秋。
将离马上判断出了东方,却又一秒失落下来,东方就是刚才走的那条小破路,大的方向跟具体的道路终归还是会有差异。
小道太危险,即使没有走错,也不能进去。
两人终于回到一处开阔地,星光也管用了些,便停了马,一人朝向一面地交错并马。
山里的夜晚很冷,口中呼出团团白气,加剧了寒意。
将离问道:“你以前会在山里过夜么?像这个样子?”
“我会上树。”
“当我白问。”
“你不打算继续走了?”
将离摇摇头:“不能逗留,你以往若是迷路,会怎么办?”
夕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嘴角轻扬,撮口吹哨,一声清脆响亮的口哨划破山林。
将离松了口气,都忘了她还有这招。
这不就得了,今晚就靠一只鸟出山呗。
过了一会儿,天空没有雀鹰飞过,倒是有两只毛茸茸的小家伙,从一棵树滑翔到另一棵树。
将离忍不住问:“它找不到我们?会不会丢了。”
夕雾不回话,又是一哨。
两人静静等着,仰头望着,夕雾心感不安,再要吹哨时,夜空中终于冲出一声隼啸。
是她的雀鹰,但啸声残破,飞行姿态也有点奇怪。
一边翅膀不能全张,就像跛脚了的人一样,一瘸一拐地飞来,忽上忽下,左摇右晃。
与其说飞来,不如说是朝着两人坠来,
夕雾眉头紧皱,伸手去接,那雀鹰就一头冲进她怀里,低声叫了两下,抽动着受伤的左翅。
“它怎么了?”将离凑近看看。
晚上看不清伤势,她沾了一手血,就顺着翅膀往下摸,心里咯噔一下。
雀鹰身上到处都是斑斑点点的小伤口,毛也掉了不少,左翅的伤势最为严重,翅膀上的骨头折断了。
“都是新伤,”她疼惜道,“是红云。”
将离皱了皱眉:“不是说雀鹰不伤同类的么?”
“这样细小的咬啄伤,只能是它。”
她话音刚落,空中又是几声隼啸,轻巧尖锐,短促干脆,不是从天空传来,而是从树林里。
红鹞子小巧灵动的身躯,在密集的树隙里穿来穿去。
速度极快,几乎是嗖嗖地穿梭,像箭矢射过,所到之处不见踪迹,只有树叶零星飘落。
夕雾冷下面孔,把雀鹰轻轻放进马背边的皮囊里。
又抽出短剑扔给将离:“人要来了。”
他接过剑,凝神戒备四周,注意力集中在那“嗖嗖”的声音上。
马儿不住地碎步,喷着响鼻,还慢慢往后退去。
彭哥倒是淡定,甩甩尾巴,默不作声。
“嗖嗖”声像是在围着两人转圈,而且越来越快,快到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当将离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一只红鹞子能发出的动静时,这令人发毛的声音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从他身后缓缓走出的一匹红马。
隐隐露出一张傲娇的马脸,马身隐没在黑暗中,
夕雾当即挡在他前面,勒马相对。
那红马慢慢走出,马背上逐渐显露出一抹窈窕的黑色轮廓,腰肢纤细,高高束发。
再往前走出两步来,便看清来人穿了一身绛红劲装,一张冷艳的美脸慢慢浮现。
美脸挑着嘴角,一笑尽显妖媚,声音婉转撩人:“真巧啊,夕雾。”
夕雾目露寒光,低声道:“朝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