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煮了麦饭,还有各种野味肉脯,不过出差套餐里没有肉脯,要吃只能掏钱买。
将离当然要吃的,一人来一盘。
而他九原君让客人“吃好喝好”的作风,也随着物质的充足而重新表现出来,又大方地请了同屋的另外三个邮人吃肉。
饭香慢慢飘来,把众人肚子里的馋虫勾得兴风作浪。
屋外冷风渐起,往门里吹进几片落叶,伴着群狼的呼嚎,客室突然安静下来。
众人屏息凝听,这狼也太多了点吧,东边一阵,西边一阵的。
怪不得村子里民风彪悍呢,家家都有长矛和弓箭。
七八岁的小店家从里屋跑出,估计是被父母使唤出来的,往院门跑去,大概要关门了。
这孩子脑门上一块疤,没了门牙,还嘻嘻哈哈笑着,一看就是个皮玩意儿。
扑通一声,在自己家还能被门槛绊到,将离起个半身,想要去扶他。
而他应该也是摔惯了,一声不吭,掸掸膝盖,爬起来继续往外跑。
将离笑了笑,想到了克儿,心中一暖,便对这孩子起了呵护之心。
就跟着他一起出门,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小店家很能干,往院门外挂起一盏防风的小油灯,又爬上脚踏,把驿站幌子的栓绳拉拉紧。
“想儿子了?”夕雾来他身后问道。
将离看着忙碌的孩子,暖暖地笑了笑:“是啊,再过几年也长这么大了。”
夕雾盯着他的背影,沉默片刻,轻叹一声:“一个男人,可以有几颗心?”
“嗯?”他转身看来,表情呆然:“啥?”
“你就装吧。”
小店家关好院门,从两人身边跑过,将离顺手摸了一下他后脑勺,目光跟着他跑进屋里。
里面端来饭菜,公羊丘朝自己招手,其他几人已经动筷开吃了。
“吃饭。”将离若无其事地笑笑,指指屋里。
夕雾清楚他心里不只自己一个,南楚的,九原的,谁知道还有哪里的。
本是随口一问,但见他装傻充愣、有意逃避,一脸懦夫样儿,她看到就来气,拉住他道:“不说完,不准吃。”
将离叹了口气,磨磨蹭蹭转过身来,见她满脸严肃,神情不容拒却,便眉头一拱,委屈道:“我好饿……”
夕雾冷笑一声:“你该不会是……亲了人就想跑吧?”
将离更委屈了:“明明是你用强的,我才是被轻薄的那个。”
“做了的事不敢承认,你是不是男人?”
“我会让你会后悔今天问了这话。”
“呵,那你先回答我,一个男人,到底可以有几颗心?”
将离想都没想,直言道:“当然是一颗啊,要不挖出来给你看看?”
夕雾“啪”地拍在他胸口,一把揪住他前襟,伸手摸向腰后短剑。
将离吞咽一下,怕她玩真的,用力掰开她手,急道:“别闹了,老老实实进去吃饭。”
“你有本事,”夕雾扯开他衣襟,“就自己挖。”
将离苦笑一声:“我又不要看我的心,谁要看谁挖。”
“你这个懦夫——”
“你们到底吃不吃饭?”公羊丘来到门边喊问,“我等半天了!”
他有点气,他和将离向来是同时吃饭,同伴不入席,自己是不会一个人先动筷的。
谁想到将离和她二人在院子说个没完,他等不及了,出来喊人。
一看这还动上手了,暴击他这个单身狗,表示强烈抗议。
将离趁机从她手里溜出来,拧了下脖子,整理好衣服,正要转身回屋。
“啊啊啊啊——”
突然屋内爆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三人同时回头看去,是老板娘。
而让她尖叫的东西,是三个倒在案上口吐白沫的邮人,面色发青,正翻着眼球,满眼血丝。
接着跌在地上,全身抽搐,身体渐渐抽成了弓形,双手把喉咙挠出一道道抓痕,挠到破皮,挠到鲜血直淌,很快就没了动静。
饭菜里有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