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猎骄二十岁。
他不负伊目重望,很快带领族人在西北站稳脚跟,有了实力,还有匈奴做靠山,第一件事就是找月氏报仇。
复起的乌孙人联合匈奴人夹击了月氏,月氏王阿布罗那会儿已经很老了,是老月氏王。
他的长子和次子均在与乌、匈的战斗中身亡,幼子早在壮年时因外伤入邪而病逝(伤口感染),另有几个孙子、侄子要么战死、要么被俘,惨遭曝尸。
就连他自己,也被匈奴人俘虏,暴砍掉脑袋,伊目还削开他的头盖骨盛酒喝——
“咳。”
将离轻呛了一声,连忙放下手中耳杯,有些感叹:“这些恩恩怨怨,真是剪不清、理还乱呐。”
老甲嫌弃他一眼:“这有什么乱的?我们中夏才乱,你看看天秦统一之前,七国都乱成什么样儿了。
“而且北方的事,你作为守境封君应该也知晓一些的吧?斥候派出去又不是去玩儿的。”
将离敷衍地“嗯嗯”道:“先生请继续。”
老月氏王阿布罗有一个最疼爱的小孙子,是他幼子的独苗。
之前说过了,他的幼子在壮年时受伤病逝,阿布罗就格外疼爱这个小孙子,祖孙俩同吃同住,这孩子也被整个家族视为珍宝。
在月氏王族几乎要被乌、匈联盟灭尽之时,十几万月氏人被赶得连连西逃,部族四散。
有一个王族旁系的侄子率领着一支三万多人的流亡队伍出逃,其中就包括这个小孙子。
“就是小狼么?”将离问。
老甲点点头:“他的真名叫齐多罗。”
齐多罗跟着伯父米桑罗,和族人一路向西,跑到乌孙和匈奴都不愿意再追的地方才慢缓脚步。
他们又继续经过很多小国家,与月氏和乌孙不同,这些国家大多是定居,有城郭田畜,它们名叫楼兰、且末、精绝、于阗、疏勒、西夜……
不过人口不多,较大的比如楼兰,是几万人规模的城郭群落。
较小的亦如西夜,只有几百户、几千人,还没月氏流民的人口多。
一个城就是一个国,自己自足,与临近城郭偶有通商。
没有哪个国家愿意一下接纳这么多的外来者,也没有能力接收。
在他们眼中就是蝗虫一样的难民,还派出军队驱赶他们。
月氏的流亡队伍虽然人多,但能战者并不多。
又大多是拖家带口、老幼妇孺,且在别人地盘,族人无依无靠,底气不足。
他们从没想过去攻打这些有城郭的国家,一旦开战就是伤亡,他们也没有能力再来承受族人数量骤减的打击。
对这些月氏人来说,攻城是愚蠢的选择。
而且他们也缺乏攻城经验,还是要靠自己的劳力和产物去城郭中换取物资。
米桑罗就带着大部队赶着马群和羊群,来回在这些国家之间兜兜转转,走走停停,以物易物,乞讨一般地游荡,兜了快十年。
这期间有很多族人脱离了队伍,在所到之处安顿下来,他们太累了,不想再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