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上挂着红红的灯笼,烛光从薄薄的红色砂纸中透出,在黑夜中绽放明亮和温暖。
这是音弥宫的大殿,梅拂襟识得这个地方。
因为怕扰了里头演奏之神仙的雅兴,她不敢贸然踏入,而是灵动地穿梭于暗夜之中,循着一扇没有被关紧的窗户靠了过去。
屋内像是迎接着什么贵客,放着夜明珠格外耀眼。从梅拂襟这个角度望去,目光正好落在弹琴的身上。
墨玉一般流畅的长发用雪白的丝带束起来,一半披散,一半束敷,风流自在,优雅贵气。浓淡适中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流水,鼻若悬胆,又似远山般挺直,薄薄得唇颜色偏淡,嘴角微微抿着,似乎思绪万千。
原来是他。
梅拂襟怔怔地站在那里,听着里头水即墨拨撩着她的愁绪。
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吟咏出他心中最深处的惆怅。最后的一下,他像捶在一根过于绷紧的弹棉筋上,发出一串单调而沉闷的声音。悲鸣如同失去了伴侣的北雁,孤傲,隐忍一丝丝被抽丝拔茧地剥了出来,血淋淋地向外人展示他内心的鲜血淋漓。
他是天上高高在上的水圣仙,为何会有如此沉重的情绪?
她的心口满满的,都是为他心酸,为他苦楚。
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梅拂襟大惊,闪身离去。只留下方才那一抹冷清的夜色仍旧垂挂于上,寂寥、沧桑。
音弥大殿内,青竹按乐婴的吩咐端着茶水进来了,他把茶水放在水即墨旁边,躬身说:“圣仙,请用。”
水即墨侧目看了一眼,但还是没有动。手指轻放在琴弦上恋恋不舍一般。
“方才你我均已弹过,木心琴修复情况良好,木圣仙如今归于湮没,不知水圣仙是否有意保管?”乐婴看着水即墨像是被薄霜覆盖了一般的模样,淡漠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