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凌忆就像是已经被花散的话吓到了,但在她的意识又非要催促她做成手头上的事情,所以她的肢体会呈现出这样一种如此不协调的感觉。只是云尚总觉得这其中有些古怪,但这几个呼吸之间,他又搞不明白究竟哪里古怪,只能说道:“好了,辩护人说的也有道理,既然辩护人要求证人留下,那么凌忆你就暂且留下吧。至于另一位证人,这里应该有栾家的人吧,就麻烦家族的人接他回去休息了。”
“是,仲裁官大人。”一声相当清凉的言语划破了审判庭中这几乎凝固下沉的气氛,这是一声来自观众席的声音。栾桀,栾家的家主,刚刚才从他的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的声音倒是很清脆,与之前观众常听到的那种要么阴郁,要么沉闷,要么毫无波澜的冰冷的语气完全处在不同的领域中。
栾桀做事也很快,他回头面向背后的随从,似乎低声吩咐了几句。他的随从在听完后也立刻就行动了起来,朝着审判庭的内环走去。这也算是难得的一丝间隙,无论是对于场间的人来说,还是对于场中的人来说,虽然这是一出意料之外的插曲,但却也成了难得休憩的机会。这场审判不仅对于场中的主角压力很大,即使只是坐在观众席间听听的人,只要略有投入,那么在这种沉浸式的讲述,也会不免有些代入其中,然后同样感觉一份难以忽略的压力。现在,他们总算可以有一个放空的时间,来思考方才的所见所闻了。
不过这个时间也不会持续太久。栾桀的侍从们很快走进了场中,他们的手脚并不慢,即刻就从凌忆的肩膀上接过了已经是半昏半醒的栾肃,然后把他朝着属于栾家的观众席带了过去。凌忆的头顶都已经渗出了汗水,不过她还是按照云尚的要求回到了她的位置上,但她的身体仍然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过度的疲劳还是什么别的因素,但显然状态不佳。
赶在花散开口之前,云尚先说了一句:“既然凌忆已经作为证人已经回来了,栾肃也已经安全地被接下去休息了,那么我想也不用在意别的,赶紧进入正题吧。辩护人,你对证人是还有什么要问的事情吗?”
花散似乎也并没有继续追究下去的意思,她只是继续说道:“哦,正题?原来这场审判还有正题啊。好吧,那就让我再问问证人几个简单的问题好了。嗯,你似乎很紧张的样子?你的身体也不好了么?”花散面向凌忆站着的位置,忽然话锋一转。
“不,我的身体还好,也并没有紧张。只是有点太累了,而且在您面前,我也感觉有些敬畏。”凌忆皱着眉头说着。
她说的话或许是真正代表了她的心意,但在说出来的时候,她的话却有些变了味道,也有些不合时宜。虽然在一时间,凌忆的确也找不到什么太完善的措辞来回答花散的提问,但她说的话反而成了一个问题。
显然,花散是不喜欢凌忆说的这两个字的:“敬畏?这个词你还是不要乱用的好。说出来你自己都不信,我可一点也没看出你哪里对我有什么敬意,又哪里有什么畏惧了。倒是能让人清楚的感觉到你的坚强,很不错,很不错,后生可畏才是啊。”花散很随意的摆了摆手,其实这个动作或许本身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也没有什么意图。不过她的动作幅度确实太大了,让凌忆不由地朝后退了一步。
虽然这样的口角发生在一位尊贵的穹苍殿祭司与一个圣堂的普通成员之间显得有些古怪。似乎凌忆的行为多少让花散有些不显著的不悦了,但无论怎么说,花散的话说的也并没有多少的道理,甚至可以说有些强词夺理。“敬畏”原本是组合在一起的词,在这个组合词中,单个字的意思也并非是这两个单字原本字面的意思,甚至与单字原本的意思都并不相近。这样拆开来说的方式实在可以说是有些无理,甚至算得上是非常的蛮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