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娘啊!她今晚都碎碎念了一晚上了……”
了字未完,夜娘的声音就从前厅里飘了出来:“薛十一回来了吗?快!快!我今儿发现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才回来啊?跟那北斗聊得分不开了?你都忘了自己来不虞城是干什么的吧?”
夜娘所说的很重要的事是关于她娘马玉娇的。自她们回到不虞城后,一直在暗中打听当年的事。但因为时间隔得太久了,而且当初见过马玉娇的人并不多,知道马玉娇的死的人就更少了,所以一直还没个头绪。直到今晚,夜娘灌醉了一个之前在衙门做牢役的人,这才从他嘴里打听到了一点事情。
回到那晚,也就是马玉娇死的那晚——
那晚是中秋之夜,江牢役百无聊赖地同其他两个牢役聊着天。他心里很苦闷惆怅,如此良辰佳节自己居然待在这臭烘烘的牢房里,连一盏像样的酒都没得喝,真他娘的扫兴啊!就这样一直到了外面烟花炸响的时候。也就在这个时候,衙门的杨执笔提着东西来了。三个小酒壶,几包下酒的荤菜,他和另外两个牢役立刻精神抖擞了起来。杨执笔说,这是大人赏的,让他们尽情享用,跟着就走了。
酒肉穿肠过,那是要惬意有多惬意的。三个人全都喝得迷迷糊糊的。这时,又来了一个人。江牢役虚眯着眼睛将那人一看,哦,原来是宋府上的那位徐幕令啊。他摇摇晃晃地走过去行了个礼,问徐幕令是来做什么的。徐幕令说是奉命前来盘问犯妇马玉娇一些事情的。这是常有的事,他没多想,转头就领着往那边走。走到拐角处时,徐幕令说不必他领过去,叫他回去歇着,自己去就行了,然后就朝马玉娇的牢房那边走去了。
他实在是困得不行了,就靠在墙边睡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被蚊虫咬醒了,坐起身来抓了抓痛痒处,忽然发现那个徐幕令还在马玉娇的牢房前。马玉娇像是很激动的样子,摁着心口向徐幕令问了一句:“那女儿呢?”
徐幕令忽然向他这边转过头来,他立刻把头往后一靠,躲开了徐幕令扫视的目光。牢房里原本就昏暗,他又正好靠在一堆干草袋子上,所以徐幕令没发现他在那里。但徐幕令的眼神让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所以,他没敢继续呆在那里,爬着回了那两个牢役身边。过了一会儿,徐幕令走了。半夜,马玉娇就自杀了。
讲完后,夜娘用迫不及待的眼神看着沁雪,连气息都微微带喘了:“听出来了吗?我娘跟徐幕令说的是:‘女儿呢?’你明白吗,薛十一?你应该能明白吧?”
沁雪看着她,点点头:“我明白。”
“那是不是意味着……”
“你想说那是不是意味着徐幕令有可能是你爹?”
“你认为呢?”
“是有可能的。‘女儿呢?’这样的问法一般出现在夫妻之间。你娘这样问徐幕令,那徐幕令真的就有嫌疑了。”
“可彭二舅说过,我爹叫张烨……”
“也许只是一个假名呢?”
夜娘沉默了下去,坐回了凳子上,眼神中夹杂着犹豫。很少很少,会看见夜娘犹豫。沁雪明白她在犹豫什么,有些东西一直想找出来,可一旦发现那东西就在前面了,反倒想打退堂鼓了。
“去找他吧!”沁雪替夜娘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夜娘抬头道:“我应该去找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