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达乡里时还不到8点钟,杜培亮在一个看上去还算干净的摊位上买了两碗面条,递给张志青一碗,自己一碗。
吃完面条,杜培亮看一眼腕子上的手表,已经8点了,于是领着张志青走进了派出所。
赵立人同杜培亮打了个招呼,然后看着张志青,问:“你是张薇薇的父亲张志青?”
张志青点点头,低声回答:“是。”
赵立人又问:“杜主任已经把情况给你讲了吧?”
张志青再次点点头。
“你愿意撤案?”
张志青回头看杜培亮一眼,见杜培亮两眼正紧盯着自己,便慌乱地收回目光,唯唯诺诺的小声回答道:“愿意。”
赵立人不再问话,从抽屉里取出几张纸,上面已经打印了一些文字,给杜培亮和张志青一人递一张,说:“这是一份协议书,你们看一下,如果同意,就在上面按个指印。”
张志青接过“协议书”仔细地看了一遍,只见上面写着如下几行文字:
兹因方志明欺负张志青女儿一事,双方自愿达成协议如下:
一、方志明丧失道德,做出了对不起张家的事,本应依法惩办,但考虑到双方是同村邻居,为了今后和睦相处,建立和谐社会,张家不再追究方志明的法律责任;
二、方志明一次性赔偿张家各种损失费5000元;
三、张家撤回起诉,派出所不再立案;
四、以后如果再因此事发生纠纷,由谁引起,由谁负责。
甲方当事人:杜培亮
乙方当事人:张志青
见证人:赵立人
看完协议书,杜培亮首先表示没有异议,在上面按了指印。
张志青耷拉着头,轻声叹息了一声,手指颤抖着在上面按了一下。
赵立人没按指印,而是拿出一方私人印章盖在上面。
协议书一式三份,双方当事人各执一份,赵立人留下一份。
然后,杜培亮从衣兜里取出5000元钱,当着赵立人的面交给了张志青。
送走张志青后,赵立人领着杜培亮来到后面的一间拘押室,打开门锁,把方志明放了出来。
赵立人严厉警告方志明,说以后不可再犯,否则两罪并罚。
方志明虽然只被拘押了3天,但还是品尝到了失去自由的痛楚,于是连连点头表示,赌咒发誓说以后决不敢再犯。
再说张志青一路蹒跚着回到家里,心里犹如万根钢针刺扎一般,痛苦万分,见到韩艳芳母女俩一句话也不说。
韩艳芳再三追问:“派出所到底怎么说?”
张志青嘴里喃喃道:“不能活了!不能活了!”说着,从衣兜立掏出那份协议书和5000元钱往桌子上一丢,“我不是人!我把女儿给卖了啊!”
韩艳芳拿起协议书匆匆看了一遍,气愤万分,回过头来正要责问丈夫不该如此糊涂,却见丈夫手里举着一瓶农药正在往嘴里灌,已经喝下去了小半瓶。
她大惊失色,吓得脸白如纸,赶紧冲过去一把夺下丈夫手中的药瓶,背起丈夫就往村诊所里跑。待韩艳芳母女俩把张志青送到村诊所时,张志青已呈昏迷状态。
村诊所医生当即对张志青作了洗胃处理,考虑到诊所医疗条件有限,怕耽误救治,便让韩艳芳迅速送丈夫到乡医院治疗。
经过医生的全力抢救,张志青在阎王殿门前徘徊了一天一夜后,终于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看见守在自己病床前熬得两眼通红的妻子,哭着说:“我无能啊!连自己的女儿也保护不了,我、我还算是一个男人吗?”
韩艳芳擦着眼泪,劝道:“你真糊涂啊!孩子遭受了冤屈,我们要想办法伸冤。你这样……要是一下走了,叫我们怎么活啊?两个孩子都还没长大成人,你可千万不能再做傻事啊!”
“可是……人家有权有势,派出所的护着他们,我们能有啥办法?”张志青缺少自信。
韩艳芳咬咬牙,坚定地说:“你也别怕,在乡里告不赢我们就到县里去告,县里告不赢就到市里、省里,要是还不行,我讨饭到首都去告御状。我就不相信,在朗朗乾坤之下,还找不到一处说理的地方!世上终归是好人多,当官的总不会个个都坏了良心,我相信还是有为我们普通老百姓说话办事的人!”
“告!要告!一定要为孩子讨还个公道。”一生胆小的张志青,在与死神打了一次交道后变得胆大了,也咬牙切齿地表示。
张志青在医院住了3天便出院了,回到家里,韩艳芳本想马上到县里去告状,但当时正是麦收时节,本来就多病的张志青经过这次折腾后变得更加羸弱了,基本上干不了什么农活儿,田间里的农活儿全部落在了韩艳芳一个人的肩上。
农活儿不能耽误时节,民以食为天,韩艳芳只好先料理田间的农活儿,将告状的事暂时搁置下来,每天起早贪黑出入于田间地头。她忙完麦收又忙夏种,待她把田间里的农活儿打理利索,时间的巨臂已经旋转到了7月间。
听完张志青的讲述,丁晓岚将笔录递给张志青看了一遍,让他在上面签了字。
徐歌叮嘱韩艳芳道:“今天我们来调查的这件事,你们目前千万不要声张,否则会对我们后面的调查不利。”
韩艳芳点头道:“这个我们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