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丞相此言难道不觉得良心会痛吗?”涂有昌寒声道:“天下群雄并起方有如今与朝廷分庭抗礼之气象,诸路义师本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萧山那狗贼,全无道义,身为反王却与朝廷勾结举兵伐丧,戕害百姓,理应人人得而诛之才对,寡君厉兵秣马心里只想着早一日能提兵北上,拯救苍生黎民与水火,到了王相嘴里反倒是不容于义军,岂非令人寒心,难道非要诸路义军相互攻伐做那亲者痛仇者快之事,然后让朝廷坐收渔人之利才能合了王相心思……”
“涂总参休要血口喷人!”被这么一顶大帽子扣在头上,饶是王万象再怎么镇静,此时也不由勃然变色,微怒道:“当真是说的好听,炎王军前身不过是幽州宁山上的一座小小山寨,虽然为新平堡所迫不得已下了宁山,但一战大胜得有天狼军,天狼王也算是在这天下能排得上号的二字王之一,那个时候天狼军怎不说攻伐朝廷,反而突袭夏州,占基王之地,更是两战烧死十四五万夏州义士,那个时候涂总参便是天狼王帐下军师,怎不劝天狼王当率军攻略直隶,侵入夏州之时怎不说天下反王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涂有昌冷笑道:“天下义师本为一体,只有握成拳头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然而天下何人不知基王尸位素餐,坐拥夏州沃土,十余年却安于享乐,何曾对推翻朝廷有过一丝一毫之贡献,夏郡之战过后,基王甘愿投降,曾直言他胸无大志,余生只想看天下风云变幻,若朝廷胜则接受朝廷诏安,若义军胜则甘附尾翼,想来总不会失了公候之位,如此之人,涂某想问问诸公,想要问问王丞相,寡君取而代之何错之有,忘志之人,如今就在夏郡享受荣华富贵,寡君此举又有何可指摘之处!”
王万象刚要争辩,便听到佛王笑声传了过来,道:“涂总参远来是客,朝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李右谠与王万象闻言躬身退回了朝班,涂有昌则是微微欠了欠身。
“大道理说的就算天雷滚滚也是毫无用处。”佛王冷哼道:“若说道理,本王未曾还俗之时,在寺中看过的佛经不知凡己,佛经当中的至理更能使人有振聋发聩,醍醐灌顶之感,然能济苍生否,能解民于倒悬否,若不能,便是至理亦是空谈,涂总参……”
“外臣在。”涂有昌身躯一挺再次欠了欠身。
“涂总参有句话说的不错,天下义士揭竿而起之时,一开始想的就是不让自己和追随自己的人活活饿死,想的也只是将欺压自己的官府从此打落尘埃,然而随着义师壮大,便想着能逐鹿天下,推翻暴越,登鼎社稷!”佛王感叹道:“然而时至今日,受大局所限,再多的理想就如经典一样,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至于现在,唯自保尔,若不能自保何谈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