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元殿上,陆俊海跪在大殿当间的地上向皇帝陛下叩头,口中高声唱着颂词,说:“翰林院学士陆俊海叩见皇帝陛下,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帝坐在龙案后面,说:“陆学士快快请起。”陆俊海说:“微臣谢陛下。”
皇帝打量着站在地上的陆俊海,只见陆俊海也不过三十几岁,生得相貌魁伟,才干优长,形容举止飘逸洒脱,全无窘狭之神色。皇帝心中突然不痛快起来,语气有些冷硬,说:“陆大人名门之后,以荫补入朝为官;陆大人你说说,自己都有些什么才干啊?”
陆俊海不慌不忙地说:“启奏陛下,微臣没有什么过人的本领,之前只当过西席。”皇帝刻薄更甚,接着又说:“陆卿的父亲陆老大人倒是威名赫赫,直到如今,朝廷的肱骨们还时常提起;陆卿身无寸功,以西席的资历,却也能官拜翰林院学士,难道不是因为陆老大人的护佑?”
陆俊海听皇帝说完,并不生气,不急不躁地说:“微臣听闻陛下爱惜霍启旺或许有治理罗河的才能,就无视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的痛苦,留下了霍启旺虎狼性命;微臣不是亡命之徒,如今因为荫子的身份,却不愿意成为滥竽充数之辈,还望陛下能给微臣一个为陛下、为朝廷出一份绵薄之力的机会。”
皇帝听他说完,坐直了身体,拿起自己面前的茶盏,喝起茶来。皇帝喝了一口茶,就把茶盏重重地撂在龙案上,拿起眼睛斜睨着陆俊海,好长时间不说话。陆俊海站在地上,神态自若,波澜不惊。皇帝眯缝起眼睛了来,面上已经是一副探赜索隐的神情。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皇帝把身体往椅背上靠了靠,慢慢地说:“朝廷平定王荒之乱后,各地的英雄俊杰齐聚到帝都,我朝也不再是四分五裂了,”皇帝说道这里,看了看陆俊海,迫不及待地接着说:“可是战乱平定已经有十九年了,各地的匪盗却是越来越猖獗,这些人四处肆虐,抢夺钱粮财物,百姓苦不堪言。官兵多次围剿,盗匪仍是不能绝迹。陆爱卿可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剿灭匪盗?”
陆俊海说:“启奏陛下,杜绝匪盗,还需铲除匪盗产生的环境。”皇帝想了想说:“陆爱卿以为现如今匪盗产生的环境是什么?”陆俊海想也不想,张口回答说:“社会不发展、官场腐败、百姓没有安生立命的土地。”皇帝说:“如何铲除?”陆俊海说:“这三样中,当务之急是惩治官场腐败。”
皇帝问:“为什么?”陆俊海说:“自古以来,兵匪一家,聚则为兵,散则为匪。”皇帝不高兴地说:“难道朕是匪首?”陆俊海连忙跪在地上说:“微臣口不择言,请陛下惩罚。”皇帝略微缓了一缓,说:“你要是能说清楚,朕就恕你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