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姑娘助战天峪关,劳苦功高。这个酬劳孤自然会应允。”邙王又道。
闻人异这时后退三步,以一贯恭敬稳重的姿态一手扶膝一手撑地,向邙王垂首正式请旨。
“臣——秉政将军,恳请王上下旨,为臣与民女梁雁赐婚。”
“准——”
“王上且慢!”
声音如蜻蜓点水,却如投石般将安宁的气氛激起涟漪。梁雁再次把额头贴上手背,打断了邙王的恩准。
闻人异离她最近,先邙王一步察觉出她坚定的声音,没有分毫平日的戏谑,心中不由得慌乱。
邙王偏头。“雁姑娘可有异议?”
梁雁把脸埋在袖前,没有抬头,平静道:“请王上收回成命,草民……并不愿意嫁给异将军。”
闻人异猛然回头,梁雁知道他此刻一定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可她不敢看他,生怕与他眼神触碰,她就要断了自己耗尽气力的坚持。
“草民自知姿色平庸、身份低微,承蒙王上赐婚已是无上的恩典。可异将军与我并无爱慕之情,草民不想勉强将军与一个不爱之人共结连理。”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闻人异应该是怒极了,连声音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梁雁抬起头,始终没有看他一眼,自顾自说着自己的话,仿佛天地间从没有他的存在。
“所以,草民恳请王上收回赐婚成命,另请……封我为将。”
御书房回荡着女子轻柔的声音,余音过后,却是长久的沉默,沉默到空气悄然凝固。
于邙王,他为王五年,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不可思议。
于闻人异,已是无以复加的难过,和失望。
沉默过后,邙王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二人,一字一顿地道:“你,当真愿意放弃大好婚事而选择向孤要一官半职?”
“草民梁雁,愿为王上效命。”
邙王点点头,声音里是难以掩饰的戏谑:“如此,孤便准你。”
事已至此,无力回天。
梁雁与闻人异入宫第二日,朝堂上下风云四起,邙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云淡风轻地将足以撼动整个金阙王朝的消息公之于众。
“秉政将军从军七年,战功赫赫,赤胆忠心。孤已下旨,择西征军中骁勇善战者,与演武场精兵十万,特许其建独命军队——秉政军。”
满朝臣子皆哗然。邙王之意,是说秉政军除秉政将军与王之外,不听他人差遣。
恐怖如斯。
“此外——”
邙王可不顾座下如何暗流汹涌,抛出一剑又添上一刀。
“有民女梁雁,武艺卓越,碧血丹心,故封其为将,号‘宣戎将军’。原西征军除入选秉政军者,皆列入宣戎将军部下。”
文武百官一眼看去皆是风平浪静,可心里清明,如今一个比一个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一个秉政、一个宣戎——他们二人,怕是握住了整个王朝的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