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宿到底还是走了。
我想他只是找个地方躲了起来,甚至就在一处萧知瑾不知道的地方守着她,默默观察她的一切。
只是萧知瑾这厢脑子转不过弯,每到夜深人静之时总要流泪,害得我都看不清外面的情况,越发觉得无聊起来。
萧知瑾还常常坐在楼台处抚琴,她抚琴确实好听,可语调过于悲凉催泪,我虽流不出眼泪,眼眶子却也热了几回,由是她每次抚琴我就得打坐念经,日日吵得我脑瓜仁儿疼。
一日,殿里来了个疾言厉色的嬷嬷,我听那些婢女都喊她查尔嬷嬷,说她是宫里的很厉害的女官,曾经训哭过很多婢女,连邬葛觉对她都尤为敬重,我当以为有好戏看了,正兴奋得不能自己。
那查尔嬷嬷一进来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称自己是邬葛觉亲自挑选过来伺候萧知瑾的,日后就负责教萧知瑾宫里的规矩,其语气不卑不亢,眉眼的确有几分厉色。
可萧知瑾对她格外敬重,我想她大抵是把查尔嬷嬷当成了宋娘。
查尔嬷嬷每日都要过来这儿一趟,起初那几日都端着长辈的身份教萧知瑾学一遍大漠皇城的礼仪,我期待着萧知瑾做错了姿势,想看看那受人敬重的查尔嬷嬷训斥人是一种什么样的姿态,日后也能学着管教那些个没大没小的小神小仙。
可萧知瑾实在学得太好,不仅学得好,学习的本事还惊人得紧,几乎是一看就会,查尔嬷嬷揭不了短,眉眼也开始流露出几分赞赏,接连几天,她们愣是没争没吵,委实无聊。
起前我还觉得萧知瑾与我有几分想象,但经她这般乖巧听话,我深谙自己和她没有关系。
查尔嬷嬷对萧知瑾越发满意得紧,原先还板着脸让她好好学,结果没几天萧知瑾都学会了,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大漠之女。自后查尔嬷嬷每次到她这儿来都是眉开颜笑的,常常拉着萧知瑾聊天。
我对这些话不甚兴趣,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醒来之时才发现已经过了两个月。
邬葛觉虽在外面平叛,但每隔半月都会回来看她一次,萧知瑾本本份份地做着她的大娘娘,竟给了邬葛觉不离不弃之不错觉,拉着萧知瑾的手一阵感动涕流。
可他不知,萧知瑾不过是在恪守规矩罢,至于什么不离不弃,都是被逼无奈。大抵是萧知瑾也觉着心虚,没一会就又把自己的手给缩了回来。
每每这个时候,邬葛觉就会流露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竟说萧知瑾这是腼腆。
我因此常常感叹,这大漠的男子真是真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偏偏说出来都是笑话。
邬葛觉倒没对萧知瑾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亲密一些的动作就是亲她的额头,待他的唇往下移动之时,我先羞得捂住自己的眼睛,须臾岔开两个手指,却发现邬葛觉已经退开了,也不知道他亲没亲下去。
每次邬葛觉回来,萧知瑾就不敢深睡,便是等他走了,她睁开眼睛确认了,这才松着气儿睡觉。
由此我又看不懂凡间的夫妻,就差一步马到渠成,可他们偏偏就跨不出那一步,真是可惜了。
马加尔突然跑进来说,邬葛觉凯旋而归了。
作为大娘娘的萧知瑾自然是要出门迎接的,只见邬葛觉这一路潇潇洒洒满面春风,走路还左右带风,必定是带来了喜事。
邬葛觉这个君王当得意气风发,到底还是嫩了些,他只看敌军退,殊不知人家是故意示弱以准备对他进行全面攻击。若非他看不清局势,最后也不会害得怀宿惨死,以致萧知瑾也因愧疚而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