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成每天都干着同样的活,烧炭、洗箅子、运炭火,他觉得也太单调、太无聊了。没有活的时候简直就象个傻子似的,只能是呆呆地坐在马路边上,看着过往行人。
他总想找点什么东西来打发这些空虚的时间,一天早上他听到了一个小号的清脆的乐曲声,是那么动听、那么迷人、又那么响亮。
赵天成一下子受到了启发,他回到大厅里问,“厨师长,这附近有没有卖口琴的地方呢?”厨师长先是看了看赵天成不解地问道,“你打听这些要干啥呀?难道你还真会吹口琴不成?”
“我会吹一点点。”
“离这儿不远的地方,就有个百货商店,那里就可以买得到,那你现在就去吧。反正现在也没有客人,快去快回就是喽。”
“谢谢了,厨师长。”
赵天成换了衣服就出去了。
他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那家百货商店。在专门卖乐器的柜台前,赵天成看了好多种口琴。最后他还是挑了一个比较便宜的重音口琴,但是音质还不错。
等到他回来时,厨师长先出来问他,“找到没有啊?”
“我买回来了,你看,就是这个口琴。”
“还挺好看呢,你真的会吹呀?那就给我吹吹吧,我对音乐也特别喜欢的。”
赵天成擦了擦口琴,然后就开始吹了起来。
一曲加拿大民歌红河谷,响彻了整个马路。赵天成不仅会吹,伴奏也非常得体。让人一听便知道,这绝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而是受到过长期训练的结果。
“好家伙,你还真有两下子。”厨师长有些佩服地说到。
“快来进屋给我讲讲你的经历好吗?看来你小子有点音乐天赋呀!”
赵天成想推脱,“我是瞎吹的,”
“你少跟我来这套,赶紧给我进屋来讲讲。要不然,我就不让你吃中午饭了。”
“那好吧。”
“大家都过来,听听小帅哥,讲他是怎么学口琴的故事吧。”
“好好好,我们马上就过来了。”很快所有人都把手里的活计拿到了大厅里面来了,每全人都找个地方坐了下来。这时,赵天成不好意思看了看众人。
“是厨师长非让我讲不可的,那我赵天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记得那是 1975年3月1日,那天我是第一天上中学了。
在去年冬天小学毕业的时候,当时非常幸运地被某军区体工队选拔上正式球员。这就意味着我就要穿上4个兜的军官服了,小小年纪的我马上就会成为所有人羡慕的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学校,特别是把当时主抓足球队的刘海德老师感动得不行不行了,甚至高兴的热泪盈眶。他说,“天成你太幸运了,好好去踢吧,也许你将来很有可能成为s市的第一个国家队的球员也说不一定呀,看来前途是不可限量的。你这么小小的年龄就已经这么有前途,简直太好了。一定要踢出名堂来给咱们学校增光啊,我们大家都看好你的!”
当时s市军区体工队的介绍信直接开到了学校,所以第一时间轰动了整个校园,没想到赵天成小小年纪便成了闪闪发光的明星人物,多少孩子羡慕他的机会和荣耀。几乎所有人都为之感叹,高兴的无可无不可。
但是,就有一个人偏偏不赞成这个决定,她就是在中学教书的母亲--郑秀玉老师。她的观点是:孩子的球踢得再好、再有出息,也不过是个搞体育的。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一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运动员。
母亲怕这碗青春的饭吃不了太长时间,就得转业到地方去。那些从省队下来的人,甚至从国家队下来的人也不过是去了一些大一点的工厂里面。做了一名普通的工会干事而已,还能有多大的出息呢?
母亲一直自信地认为自己的小儿子有相当高的智商,将来一定会成为一名了不起的人物。因为孩子小学期间就已经展露头脚来,成为了该校的少先队的大队长,那是千里挑一的好孩子才会有的幸运。
从这一点上看,她就认为自己的儿子是相当优秀的,甚至是聪明绝顶的。所以她一定要加以引导,把孩子培养成更加出色的优秀的人才。做一个体面的人,甚至要超过他父亲的成就。结论就是坚决不同意去什么体工队,坚决让孩子去上中学继续读书深造。而不是去体工队踢那个倒霉的足球。
因此,赵天成只好留在业余体校里继续他的足球梦想了。尽管全家人开了几次全体会议,而且都是以压倒性的态势赞成赵天成去体工队,希望他能成为一名现役的军官。每一次都是以5:1的表快权完胜着母亲,但她一个人的坚持没有人可以悍动得了,谁也说服不了这位倔强的母亲。
母亲一个人固直地坚持,居然可以让整个形势变得如此不堪。其它人再怎么去说服她都无济于事,就这么顽固。看来教高中毕业班的母亲在这方面是有着绝对的发言权,最终全家人还是被迫同意了母亲一个人的决定。这件事儿发生之后,赵天成特别反感母亲。从心里往外狠她,烦她。甚至都不想看到她!
我是满心欢喜,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搅得好几夜都没睡好觉。我不仅一次幻想着自己穿军装的样子,那该有多么神气呀!成为一名军人是无数人一生的终极梦想,但对我来说居然来得如此简单和直接。
这大概就是运气吧,我当时就在想是不是自己踩上了幸运的点子上,看来我真是个有福之人呢!那些日子我简直美得不行不行了,甚至可以用漂漂然来形容我,简直都忘乎所以了。
由于线母亲再三的坚持,可怜的我只能是在玻璃桥上走了一圈,梦醒了、心也就碎了。
我当时还哪有什么心事去念中学呀,干脆被压抑的连死的心都有了。一天到晚什么也不想干,只要是一睁开眼睛,一个人就早早地拿着球,去附近的一所小学校的操场上。冲着教学楼的一堵墙上使了劲儿地踢,完全是在泄愤。我恨不得把那堵墙给踢塌了才开心,才可以出出心中的那股恶气,看来这股火怎么也发不出去了。
有一天早上,天还挺黑的,我就一个人出去了,自己在操场上大约能踢上半个多小时的球儿。把自己给踢累了,一个人便倒在操场的空地上,眼睛望着刚刚发亮的天空。心理在思考着,为什么老天爷总是那么的不公啊,偏偏和我一个人做对。一想到这些我就怒不可遏,从心理往外恨自己的母亲。甚至我都想到了--
有的时候我都不想再踢球了,我想去找个好玩儿的地方。可是那有啊,只有那近在咫尺的八一公园,那里还算是人多热闹些,没法子只好起身去那儿散散心了。
想到这些我突然象变了人似的,一下子高兴了不少。我快步来到了八一公园里面,好家伙,那里晨练的人怎么会那么多呀!
我见了有这么多人陪着自己,心理不知有多高兴,渐渐地把脚步就自然放慢了许多。一个人漫步在人群中,悠然自得地闲逛着,眼睛却不停地东张西望着。
我原想在这人群里捕捉一些让自己开心有趣儿的事儿或人,突然不知从那里吹来了一曲欢快曲子,一下子吸引了我的耳朵。
这是什么声音呢?我当时特别好奇,脑袋就象拨了鼓一样左右飞快地旋转着,搜索着看看到底是那里发出的声音,这么好听。
后来我终于找到了,我便快步奔着那个人的方向去了。当我走到那个人的旁边一看,原来是位五十来岁的大叔在那里吹着什么东西。
我只能是直勾勾地看着人家俩手捂着嘴吹着那个东西,我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个小口琴。也许是那位先生的手太大了,几乎把那个小口琴全部盖住了,不仔细看好象什么都没有似的。
那人很快就发现了我在看他。所以吹得更加卖力气了,就仿佛是个人来疯似的。他干脆把脸冲着我吹得更起劲儿了,而且是随着旋律高低的变化显得更加兴奋。动作表情也特别的丰富,这让原本满心是惆怅的我,一下子找到发泄不快的渠道了。可真的太好了,我想学会吹口琴,想吹啥就能吹啥那该多好呀。所以我下定决心要学口琴,我站在那里很久很久。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位大叔在吹口琴。
那位大叔见我如此痴迷地看着自己,在一曲完事之后,停了下来。
“怎么样小伙子,你也想学口琴了吧?我从你的眼神儿里就能猜得出来,对不对呀?”我连忙点着头道,“是的,我想学。您愿意教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