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千方百计地来到皇城,才知她早已嫁作人妇。他什么都做不了,但他至少想问问顾千昼,当年的簪子,还在吗?
他无法与她相见,只能偷偷靠书信来往。幸好,顾千昼没有忘记他,并回了信,虽然依旧是那样潇洒的字迹,却仍掩不了字里行间的礼貌疏离。不过没关系,只要她平安喜乐,他就很满足了。
他记得她小时候喜欢烟花,他就每年七夕都默默地放给她看。这是他在时隔多年物是人非后,唯一能为她做的事。
她在看烟花的时候,心里的某个旮旯里,会不会一点他的影子呢?
沈如锦这才知道,原来娘给她讲的年少时那个的故事,结局并不是美好的,主角也并不是她与爹,而是她与这个男人。
她想起来,其实那首诗的后半段并不是她作的,而是娘亲添上去的。
“馨香盈怀袖,路远莫致之。此物何足贵,但感别经时。”
那人道:“这么些年我在皇城也不是白混的,千昼死得蹊跷,我暗暗查了查,八九不离十是那个姓倚的娘子伙同你们府的几个下人做的,这几个下人不久就被你爹驱出府,后被暗杀。”
沈如锦面色平静,心中早有计较。这恐怕都是琈佑支使的。“证据?”
“物证小娘子不用担心,但我们一直都缺人证,或许……”男子犹豫再三,神色凝重,“你可以问问你爹。不过你爹也许也是谋划者之一。”
如今她踏进这扇门,可能会得到一个她追寻已久的真相,却也会在同时失去一些东西。若事情真如那人所说的,那她一定会和爹断绝关系,从此陌路。只是到那时,琈佑……沈如锦垂下眼睑,说不定他帮她,就是等这一天。她走后,他就可以独占家产了。但她也隐隐觉得,琈佑要的多半不止这么简单。
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琈佑。”沈如锦第一次唤他的名字,声音冷冷清清,不高不低,刚好够两人听见。“如果有一天,我不再回到这里了,你在府里会不会……会不会偶尔想起我?”本来要问会不会伤心,想想还是算了,这样显得太矫情。
“不会。”琈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
沈如锦做出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来掩盖一闪而过的悲戚,正欲笑着开口带过,琈佑却更快地说道:“若真有那时,我不会一个人呆在府里,我跟你一起。”
沈如锦嘴边的话和笑容凝结了,不知怎么办。她愣了许久,最终也没有再开口。
不能长久的正是烟花啊,短暂的绚烂落幕后,是深远的寂寥。
“娘子,”琈佑溢出一个暖暖的笑,眉眼弯弯像月牙,拉了拉沈如锦的衣袖,“天寒,进去吧。”
沈如锦踉跄着退开一步,像是在躲避他的触碰,快步走进府。
琈佑站在后面,笑意更浓。淡淡月光洒在他身上,空灵澄澈,似梦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