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赈灾五字皆出自她手,如今圣上发了话,沈氏自是要寻上她再谋新策。
将信纸捻了个卷,就着烛火燃起。瞧着纸燃尽,苏卿嗤了声,沈氏还真瞧得起她。
青黛立于一侧,见苏卿蹙了眉头,忍不住问道:“姑娘莫要心烦,可是大房奶奶叫人递了什么话?如不然奴婢先给姑娘沏些红枣茶来醒醒神。”
轻挥了挥手,苏卿揉着眼角柔声道:“去吧。”
青黛前脚出了屋子,后脚半夏便掀了帘子进来,一入内忙不迭朝着苏卿道:“姑娘,夫人刚差人来传了话。”
“可说了什么?”
“夫人说过些时日便是盂兰盆节,平阳侯夫人与顾太太约了咱们府上的姑娘,说是请了高僧普渡放河灯。夫人说府上的姑娘皆是初入京,这次便带着各院的姑娘前去,连大姑娘和三姑娘也一并邀了去。也叫咱们提前预备上,莫在平阳侯府与顾府面上失了体面。”
苏卿闻言,应了声知晓,便又垂了眸子细细思索了起来。
七月半时,乃为中元普渡的盂兰盆节。上京之中的名门贵女都颇信佛法,是以对中元节尤甚重视,各家都请了高僧前来诵经作法,施孤普渡。
因是早前顾太太与平阳侯夫人便约了府上的姑娘一同前去放河灯,是以今日众人便先行祭奠拜了祖宗,便随着顾氏一同出府赴约。
府上除了苏云澜与苏云薇为两房嫡女,其余的无外乎是些庶出。初入上京,又是初次能被顾氏携着外出见这些贵女,便是连在祖祠祭拜都恍恍出神,唯候着顾氏带她几人出府。许是怕失了体面,皆是盛装打扮,其中各有心思。
静候至酉时才出了府,刚跨过了马车门,青黛扶着苏卿上了车坐直了身子。半夏才撩了半扇帘子朝外瞧了眼,有些忿忿道:“姑娘今日怎就穿得如此朴素,奴婢瞧着连大房奶奶府上的三姑娘今个儿都一改往日,穿得隆重得很。今个儿还有平阳侯府和顾府那么些姑娘,姑娘就穿这么件素净的,岂不是让她们平白笑话了。”
苏卿莞尔,抬眼瞧上半夏反问:“你这是怕我给国公府跌份了?”
“奴婢怎敢。”半夏闻言立刻惊呼出声,“奴婢不过是觉得咱家姑娘样貌出众,不过是白姨娘早逝,其余的哪里比不上那些个姑娘。如今才入上京,都是各家贵女,若是不穿的隆重贵气些,岂不是叫她们看轻了姑娘。”
轻笑了声,苏卿开口道:“若是打心眼儿里瞧不起,纵使你彩衣金饰,依是瞧不上眼。倘若投缘,布衣将相,也能把酒言欢。”
“话是这个理,可……”半夏脑袋又埋得深得些许,还想再说,就见苏卿伸手拍了拍半夏的肩头,补充道:“我懂你之意,不过今日乃是中元普渡之节,原先便是为了施孤普渡,怎好穿得如此华贵艳丽。何况我已听闻平阳侯府与顾太太的大姑娘皆样貌出众,与大姐二姐一般出挑,我不过是星星萤火,安能与皓月争辉?”
苏卿对今日前来之前早有耳闻,平阳侯夫人与顾氏未出阁时便十分交好。按理说,京中望族大多人丁兴旺,是以更是十分在意主母对偏房子孙是否亲厚。可这平阳侯夫人便是出了名的计较嫡庶之别。如今若是自己太过招摇,叫她拿此事平白作出文章,岂不难堪。
夔国公府两房膝下五女,苏云澜与苏云薇为嫡,剩下的苏云烟与苏卿并不交好,而大房那边的苏云蓉更与她不常往来,是以她又何须去提警她二人,反倒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