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被沈氏这劈头盖脸地一番话堵得难堪。
看着顾氏连连败退的模样,沈氏倒是甚为得意,“更何况我倒觉得薇姐儿那话,无非是为她脱责的由头。你且说说薇姐儿如今都多大了。再受有心人的拨弄,这出手的可是她?难不成你还真作薇姐儿青天白日里撞邪了不成?若不然这世间还能真有东西叫人骤然性情大变,掌捆自家姊妹。”
沈氏今日怕是好容易拿捏住了顾氏,说话间句句带刀,半分面子都不给顾氏母女留。
“母亲,您这话倒是偏颇了。阿涟不才,身无所长,便是瞧过几页书。犹记得文林郎李东壁(李时珍)著书,《本草》就曾收录过火麻之物,麻勃辛温无毒,亦可入药。麻子、麻叶并称麻蕡,虽其用共通,但却含毒。据悉若是多服了这些,便是就叫人言行无状,情绪癫狂,难以自己呢。是以这世上还当真有物能叫人骤然性情大变,母亲切莫将话说绝。”
良久未曾出言的苏云澜,如今倒是开了口。
原先被沈氏挤兑的顾氏闻言,脸上的血色刹那间退的干净。慌忙捧了茶汤,将面上的神情掩盖。
此时众人都在静心听解,倒是无人察觉顾氏神色有异。
苏卿主仆依是跪在原地心底暗叹。由不得圣人都言嫡庶有别,莫说自己这个死了亲娘的,纵使座上其余庶出。若是犯了错,顾氏哪还有心思欲要替她辩解。
瞧她侃侃而谈,老太君眸中一亮,便是抬了眼皮反问:“澜姐儿说得我云里雾里的,世上还能有这样的东西不成?”
“阿涟岂敢乱诌,不过是将书上所言,尽数生搬硬套罢了。”
苏云澜垂眸浅笑,依是那细声细语的模样。
国公府的数位姑娘,当属苏云澜博闻强识。素日里熟读典籍,颇有才学。是以这也是叫沈氏难得能在顾氏跟前显摆得意的风头。
如今老太君听苏云澜如此说,便知此事错不了,张口便问:“那你的意思是薇姐儿许是吃了这火麻,才言行无状了不成?”
“祖母这是什么话,阿涟只是听了母亲如此笃定,忍不住卖弄了一番。这火麻乃是药物,二妹妹怎么会无端端地吃这些东西。”
“谁说不可能,万一就是那个有心人故意给我吃呢?就是想陷害,就是想给咱们国公难堪。其心可诛,心思真歹!”苏云澜话音刚落,跪在一侧的苏云薇就忙尖声叫嚷起来。
打小她就被府上宠着,哪受得了今日之气。
不过是教训了苏卿,且不说她而后是真难自控,便是真的打了她又如何?无端端地叫父亲当众掌嘴,现下还跪在前堂这坚硬如铁的方砖上,当真是委屈。
只是这话苏云薇惕惕然不敢言,只能在心底暗想。
寒风阵阵,透过竹帘倒灌进屋子,吹的人后脊发凉。
“真是可笑,人常说顺杆往上爬,大抵就是说薇姐儿你吧。你与你母亲一口一个有心人,那你倒是说说看,这有人心是谁啊。”
嗤了声,沈氏将话丢给了苏云薇。
苏云薇哪想得到沈氏心思,话不过脑就溜出了嘴,“那势必谁今个儿得益就是谁了,指不定有些人就是故意做戏呢。”后面的话苏云薇虽是支支吾吾,也叫众人听了个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