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够了，你吃，你吃。”她抓住了丈夫的手，激动地说。“明天就满月了，作点事没啥。”

“吃，吃！我们大家都吃！今年田里的谷子丰收了，又添了一口人，分到的谷子会更多吧！”他激动得脖子上的青筋直抖动。

万大嫂取下头上的帕子，为丈夫拾去额头上密密地斗大的汗珠。

“妈妈，我也要！我也要！”大儿子长生娇滴滴地叫起来。

“好！好！”妈妈又把毛巾在他娇嫩的小脸上抹了一把，然后又把帕子围到额头上。

“咕咕咕”，“咕咕咕”当竹笼的大公鸡叫了三遍的时候，天边早已露出了鱼肚白。要是平时，老万早就起床在屋里忙里忙外，做完这一切就下地了。万大嫂迷糊了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从床上爬起来。

她到西厢屋瞧了瞧老万，见爷俩睡得香甜，她下到厨房准备生火做饭。

“好妹，你，你在烧火。”“叭叭”竹条爆开的声音和灶房里锅铲相撞的声音把他从睡梦中惊醒。他觉得自己说话好像有些吃力，像是什么盘住了舌头。他想翻身起来，可是浑身软绵绵地，四肢软弱无力。他趔趔跄跄地向灶房里撞。

“你怎么了。”看到摇摇晃晃向她冲过来的老万，急忙把几乎要摔倒的他扶住了。老万觉得眼冒金星，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她孱弱单薄的身体压下去。

“老万，老万”。她死死扶住他，无奈她力气太小随着他高大健壮的身躯重重地摔倒在柴房里。

万大嫂顾不得自己摔痛了，她爬起来死死掐住他的人中。“你怎么了，怎么了。”她被吓得六神无主了。

老万慢慢睁开双眼，他目光呆滞地望着眼前泪眼婆裟的面色苍白的少妇，他张了张嘴，声音小得自己都没听见。一行眼泪从他艰毅地双眼滚落下来。他觉得自己口舌麻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我，死，了吗？”他喃喃地呢喃道。她把头俯在他的嘴边听他断断续续地说道。

“你没有，没有，孩子们还小，你不能死！”她使劲推着他勉强把他扶起来，然后把他扶到床上。灿烂的阳光从窗户里透进来，斜斜地洒进蚊帐里，照在他灰黑色的宽阔的脸上，他疲软得像是只有出气的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