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马上凑到刘科身边,伸手要去切脉,刘科却将手缩了回去,摇头道:“不,不必了,我静会儿就好,静会儿就好”
“将军!”
“静,静会儿”,刘科慢慢闭上了眼睛。
众人面面相觑只好作罢,安静的守在一旁。
约莫一刻钟之后,一名牙兵火急火燎的闯进账内:“将······”
另外一名牙兵急忙上前捂住他的嘴巴,摇头示意他不要发声。
但刘科却缓缓睁开眼睛,转头望向他:“何事?”
牙兵回答道:“我们,我们久未发搪报往潞州,刘稹将军派斥候前来询问战情”
“营内情况斥候都看到了?”
牙兵低下头:“都看到了”
刘科深吸一口气,艰难的爬坐起来,双手扶着案几,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刘科抬起头来:“把斥候处理掉”
“啊?将军,这······”
“执行将令!”
“是”,牙兵抿着嘴唇回答道,抬头看了一眼刘科,转身离开了。
“研墨铺纸”
牙兵们听了刘科的吩咐,当即七手八脚的执行。
刘科一手支撑着案几,一手颤抖着拿起笔,刚刚在纸上写下一个“下”字便再一次口吐鲜血,染的纸上尽是血墨。
牙兵们赶紧拥着军医凑上来,要抬着刘科去卧榻上休息。
刘科却挣扎着将众人推开:“让,让开,都让开,谁,谁会写字?谁会写字啊!”
刘科扫视了众人一圈,伸手抓住军医的胳膊:“你,你过来写,我说你写,我说你写”
“你们还站着干什么?研墨铺纸”
待牙兵们再次铺上干净的纸,刘科虚弱的言道:“下,下官刘科言:兴安山稳固,贼数攻而不得,死伤惨重······”
三日之后,河东前线,刘沔大营,中军大帐。
刘沔在看完谭泽露的信之后,眉头瞬间拧皱起来。
河东节度副使契苾拓见刘沔如此神色,忙上前问道:“将军,怎么了?”
契苾拓此人,深眼窝、紫虬髯、面如镔铁、鼻梁高耸,又身高八尺有余,膀大腰圆,仪表堂堂。只可惜其上嘴唇缺了一角,虽然他刻意用胡须掩盖,但奇怪的语调却难免引人注意。
其祖上乃是先帝太宗朝猛将契苾何力,当年南征北战,灭高昌、龟兹,破高句丽并擒其主,战功赫赫。
虽然至当朝契苾氏的荣耀已然衰落,但契苾拓凭借自己的勇武在与回鹘的多次交战中屡立战功,一路升迁至河东节度副使。
去年大唐与回鹘鏖战,河东节度使符澈奉命出兵北击,却因为年迈染上了风寒,在回军途中病故。
契苾拓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便主动上表朝廷自荐为河东节度使,但却没想到皇帝竟将刘沔立为河东节度使,自己仍任副职。
他心中多有怨恨,故而在刘沔上任之后,处处与之冲突,并联合符澈旧部与刘沔明争暗斗,针锋相对,誓要挤走刘沔,夺回他认为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
刘沔将谭泽露的信递给契苾拓:“谭泽露想要用我们做局”
契苾拓看完了信之后,大呼道:“谭泽露疯了吗?!沁水东岸有五万严阵以待的贼军!我们若是贸然渡河,贼军趁势袭击,我们必然大败!”
“将军,你可千万不能听从谭泽露那小儿的话贸然渡河啊!”
刘沔没有说话,自怀中掏出李德裕写给他的亲笔信,一连看了三遍,又小心翼翼的将信收好,闭上眼睛对契苾拓言道:“传令下去,渡河”
“将军!”
“我说渡河!这是将令!”
契苾拓狠狠一甩拳头,转身出了中军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