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良潸然泪下,带着哭腔喊道:“我,我没有颜面去面对叔父!”
两人正说话间,一群军士将他们包围起来。
成良抬头去看,竟发现是自己收留的那些溃兵!
“你们,你们······”
“成将军,我们已经先效忠何将军了,不能再效忠您了!”,说着,慢慢举起了还在滴血的尖刀。
“将军快走!”,虞侯夺过成良手中的刀转身和降兵们厮杀起来:“走啊!”
成良眼看虞侯砍翻了几个降兵,又看到虞侯被降兵斩去了一条胳膊,他不由的心虚起来,小腿不停地打颤。
“走啊!”,虞侯一边单手握刀胡乱挥砍,一边冲着成良大喊:“下官等着您带兵回来为下官报仇!下官在这里等着您来收复固堤关!”
成良慢慢的握紧双拳,一头磕在地上,直撞的皮开肉绽:“等我,你等我!”
言罢,成良转身便跑,眼泪一滴滴从双颊滑过,涅灭在黑暗之中。
成良跟着溃兵们涌出城门,绕过拒马桩,游过凌水,又爬过壕沟,而后往高阳关的方向狂奔逃命,狼狈不堪。
路上,成良与溃兵们又遇到了一股股的数十人骑兵队,他们驱赶溃兵,追逐溃兵,将一支支利剑射向溃兵群,直至胡禄之中的羽箭用完才离开。
成良深知这样下去,溃兵迟早会被杀完,自己不能跟着它们去送死!
于是,成良一人悄悄向西逃亡,打算绕一个大圈前往高阳关。
月明星稀,狂风阵阵。
成良虽然跑的气喘吁吁,但却不觉乏累,相反觉得神清气爽,似踏风而行一般轻快。
他踩过新生的草芽、踩过鸟留下的粪便,踩过断了腿行动缓慢的昆虫,又踩过一个个人的脚印。
风在他耳边吹过,带来一些稀碎的惨叫声。
成良停下来,回望东方,一排细小的橘色光点自南向北而行,惨叫声就是那边发出来的。
他愣了一会儿,又转身继续跑。
他要回去!回到高阳关!带着兵马收复固堤关!他要将何弘敬碎尸万段!他要为虞侯报仇!
思绪在脑海中流转,成良根本顾不得脚下面。
他迈出的左脚迟迟踩不到地面,身子又已经向前倾斜不能收回,于是便重重的跌进一个积水的深壕之中,砸得水花四溅。
落水声一响,周围马上就燃起了数十个火把,一群军士慢慢围拢过来,站在深壕边望着窘迫又愤恨的成良。
“抓到了抓到了!”
“你们有谁认识成良?看看这是不是他”
“看铠甲样式,是个大官,别急,我看看画像”
“你快点!”
“是他是他!他就是成良!”
“何将军果然料事如神,成良还真往这边跑了!哈哈哈!”,军士们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被风裹挟着往东走。
突来的绵绵春雨夜泽长安城,细小的雨点几经努力才勉强汇成一滴水,从瓦上滚滚落下,砸在檐下台阶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谭泽露听闻此声,将端起的茶杯放下,转头向窗外看去。
李德裕亦向外张望:“下雨了”
谭泽露言道:“春风春雨皆是福泽之音啊!”
李德裕一愣:“先生什么意思?”
谭泽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固堤关,何弘敬取下了”